話是這麼說,可是趙梅梅的肚子就是沒反應。時間一長,林威心裏也犯嘀咕“搞不好真的是老子沒有當爹的命?”雖然對自己信心滿滿,但是架不住趙梅梅軟磨硬泡,終於在一個星期天,夫妻倆偷偷地去了醫院,檢查的結果讓林威心裏涼了半截“*壞死,受孕率為0!”
拿著檢查結果林威一陣無語,仔細詢問了醫生,林威心裏徹底地絕望了。當年在戰場上由於長期趴在濕熱的貓耳洞裏,熱帶雨林氣候加上蚊蟲的叮咬,許多士兵都爛襠。當時林威他們班所堅守的貓耳洞地勢是外高內低,一下雨就往裏麵灌水,爛襠就特別嚴重,當時也不在意,拿皮炎平和痱子粉抹抹就算了,反正都是男人,誰也不笑話誰,平時他們就是光著屁股在和敵人打仗。戰爭結束之後慢慢地也就好了,誰也沒往深處想,這隱患就落下了!
趙梅梅知道了結果表現得很平靜,丈夫為了國家征戰沙場,落下了病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責任不在他。可是,林威每次看到趙梅梅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鄰居家的孩子的樣子,總覺得心裏對不起妻子。
林威是男人,心裏痛苦也不願意在嘴上磨嘰,和平時期和在戰場上不同,想發泄也找不著對象,憋了一肚子氣沒地方出。終於,林威發現了一種好東西——酒!
不知道是哪位詩人曾經說過“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澆愁愁更愁”林威很快就從借酒澆愁發展到酗酒最後到離不開酒。下了班也不願意回家,他寧願坐在酒館裏一個人喝悶酒也不願意回去麵對趙梅梅那幽怨的眼神。
雖然經過戰火考驗的林威身體好比鋼鐵一樣的堅硬結實,但是常年累月地酒精侵蝕下來也垮掉了。首先是哮喘病的日益嚴重,發作起來就好象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不到五十歲的他頭發已經花白了,那條傷腿一到陰雨天就鑽心地疼。
但這些都不重要,林威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家裏再也聽不到他那爽朗的笑聲了。趙梅梅感覺到家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每天早晨麵對的就是林威渾濁陰鬱的眼神,眼角還有一道深深的疤——這道疤與戰爭無關,是喝醉了酒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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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威躺在床上慢慢地緩過氣來,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院子,一屁股坐在了門前的台階上。手裏拿著那個藍皮的小本本。午後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使他舒服了一點。
林威覺得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肺裏就象在拉一個破風箱一樣嘶啞著,太陽穴疼得要命,每一次呼吸都好象針紮一樣痙攣般的疼。下意識的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扁扁的不鏽鋼小瓶子,打開蓋子送到了嘴邊林威忽然猶豫了“算了,不喝了吧,這東西也算陪伴了自己半輩子,毀了啊,自己就是被這東西毀了!”林威發狠一般地使勁把瓶子扔了出去,扭過了頭再也不看一眼。
下午的時候看房子的人終於來了,林威癱坐在門口提不起勁,任人自己進去看,反正就要賣掉了。雖然是住了大半輩子的地方,但是林威一點留戀也沒有。老婆沒有了,房子也即將沒有了,孩子本來就沒有,林威摸摸口袋空空的,就連酒瓶剛剛也被自己發狠扔掉了。“*!他媽的四大皆空!”林威對著空氣狠狠罵道。
房子賣掉後,林威把大部分的錢都留給了趙梅梅,反正自己孑然一身要這些身外之物也沒有用處。林威前幾年就被單位勸病退了,他的身體情況很糟糕,加上多年在部隊養成的臭脾氣對當前社會上的事看不慣的太多,可他又不願意奉行明哲保身的處世之道,著實得罪了不少人。脾氣內向的他也沒有什麼朋友。離婚了,林威不知道自己該幹嗎了。要是還在部隊多好啊,部隊就是自己的家呀!我想家,想連長!林威覺得自己就好象做了一個夢一樣,隻是在貓耳洞裏假寐時做的一個夢。夢醒來的時候,自己還在戰場上,還和夢境裏已經犧牲了的戰友們在一起,兄弟般的戰友。大洪、胖子、說話大舌頭的小東北。哦,對了,還有連長、、、、、、“該去看看他們了!”林威自言自語地說。
這一年的年底,春運最繁忙的時候,大批的農民工從南往北返鄉。林威卻獨自一人蹬上了南下的火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