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就不能再多看我們一眼呢?你知道嗎?你走的時候,其實我就站在你的背後默默地注視著你離家遠去的背影,直到它模糊得看不清,然後消失在人間。時至今日,那些記憶的痛苦依然清晰——你昂首挺胸,頭也不回,再也沒有看過我們一眼。母親,你可知道你的離去讓我的希望完全破滅了,寄托徹底落空了;並且你的絕情也讓我感到失望透頂、絕望至極,心中隻有痛楚在叫喊個不停。
母親,我一再想奔向你的懷抱,可我如何才能尋找到你呢!
我的母親,我的“生命天堂”已經隕落了。現在的我孤獨寂寞的很啊!我的母親啊!你可知道每當黑夜來臨的時候,便是女兒一個人獨自承受寂寞、孤獨流淚的開始。黑暗中,我熱切地呼喚著你的名字,心中既悲苦又徘徨,而心底的希望則一波接一波劇烈燃燒著,爾後又一次又一次陰暗地毀滅了。即便如此,我還是依舊飽含深情地呼喊著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希望籍此能夠帶給自己或多或少的慰藉——雖然這種等待隻會開花不會有結果,寄托著的僅僅是自己對人生的一個渴望、一種奢侈的奢求而已。但我還是滿懷著希望,充滿了信心,欣喜地繼續著這思索一遍又一遍,一日又一日,然後一直持續到我生命終止的那一刻,走向天堂之時。
母親,我是不是有點傻。
我的母親啊!我沒有翅膀,因為我不能幻想也不能飛翔,更不能在你的目光裏感受到愛的溫存。母親,我的母親啊!我也沒有眼睛,因為我看不見你慈愛的笑容,聽不見你溫情的話語。母親,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在人間,我隻是一個孤兒,所以我隻能飄流、隨風飄流,就像悲哀的落葉——我的母親,你離開了我們,但是你不能拋棄我們啊!難道說你就不知道自己的責任在哪裏嗎?
母親,你還記得弟弟的生日嗎!
如果你已經遺忘,那麼就讓我來告訴你一個關於生日的故事吧!
弟弟七歲生日的那天。一個原本應當是熱熱鬧鬧的家卻空空蕩蕩的,偌大的空間裏隻容納著我和弟弟兩個人。整個家空蕩蕩的,如果再除去幾麵僅有的牆壁,那麼就剩餘無形的光與蒼白的荒涼了,空白得令人毛骨悚然、汗毛倒聳。
家,冷冷清清的。
這哪裏像是一個家啊!
這家,隻是一個包裹著光的盒子。
弟弟生日了!可是我卻沒有錢為他買一份生日禮物。
我沒有錢買一份禮物送給弟弟。但我不想因此留下任何的遺憾,為自己沒能盡到做姐姐的責任而愧疚於心。可是我翻遍了所有的口袋,搜遍了整間屋子,也沒有找到任何像樣的東西可以送給弟弟。
可憐之餘,我隻好下廚將廚櫃裏一根幹癟的胡蘿卜細細地切碎了,和著綠油油的青菜炒了炒,然後將少得可憐的麵條煮熟了,七拚八湊的摻和在一起做了一碗“生日麵湯”。做完這一切,稍時,我又靈機一動,趕緊煎了兩個荷包蛋,將蛋黃做成一對眼睛放在麵湯上,又將少許的黑芝麻做成了眉毛,再將兩片西紅柿切成紅彤彤的小臉蛋,然後將一粒小番茄剝去了皮當成鼻子放在麵湯,最後我將一根香腸做成一張發笑的嘴巴,將它們一一裝飾在“生日的麵湯”上。就這樣,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便完成了。
我為弟弟準備了一份“精心的禮物”,於是便高興地將這份別出心裁的“生日蛋糕”小心翼翼地端放在他的麵前,雙手合著節拍,歡快地對著他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歌聲悠揚,溫馨初始。一時間,空空蕩蕩的屋子裏揚溢著一股喜氣,飄蕩著一種久違了的溫暖:一種放下了心理包袱的寬慰輕鬆。刹那間,似乎從前失去的一切歡愉又回來了,而長久以來一直籠罩在我們心中的陰霾似乎一下子煙消雲散、紛飛雲滅了。為此,弟弟欣喜的笑了,難以言喻的笑容中傳遞著一絲孩子的甜美;而那種甜美是來自於對淒楚的放鬆。弟弟的笑容是那樣的滿足,笑容可掬的,就像一個可愛的洋娃娃。
屋子裏,溫馨蕩漾,喜氣洋洋。可愛的弟弟完全沉浸在喜悅之中,一副笑逐顏開的模樣,臉上的幸福與內心的喜悅都躍然於色。並且他的開心與愉悅令我都為之受到感染而深深感動,寬心的為自己盡到了做姐姐的義務與責任深感自豪。或許是因為長久以來一直都太缺乏這種感動了,那一刻的溫暖令一直處在恐慌中的我都陶醉了,怡然自得閉上了眼睛,安安靜靜地享受著那一份溫暖、偶然得來的溫暖。
幸福的時光,似乎正在倒流。
幸福的時光,似乎正在倒流。
……。
我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享受著那一份失而複得的安謐,似乎這個家庭重新擁有了過去的那份和諧。想到那些曾經擁有過的幸福與快樂,我的心中蕩漾著溫暖的安慰,喜悅的感覺似乎重新得到了這個家庭的愛。為此我哼著愉悅的調子,完全沉醉在真心的祝福之中,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欣慰。可就在我得意忘形之際,弟弟卻突然問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問題:“姐姐,為什麼別人都有媽媽,而我們卻沒有呢?”
如同睛天霹靂,好比平地驚雷。一聽見這個問題,我愕然驚醒,整個人癡傻地望著弟弟,久久僵立著不知如何是好。弟弟的提問無疑是在我的心裏火上澆油、煽風點火,隻會讓人感到更加痛苦心寒,心中火燒火燎的。麵對弟弟這個赤裸裸的提問,我愕然極了,困惑得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如何去解釋!但是年幼的他是不能理解這個問題的,因為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我陪伴在他的身旁,看著他長大的。
“姐姐,姐姐。”弟弟看著木訥的我。他稍微遲疑了一下,低著頭,苦著臉,神情忐忑地問道:“媽媽,她——她是不是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