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沒差到被嘲諷的程度。
“那你什麽段位?”李菜忍不住問。她的語氣一向都是很平和的,平和慣了,不經意就這樣。
李耀祖說了。
非常拽。
比她高,但也沒有很高啊。
李菜想。
“沒事,打著打著就上去了。”古怪的是,胡雪峰這時候竟然去安慰李耀祖,他到底是誰的舅舅?
有人替李菜把這話說了,然後去推李耀祖,說他:“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得罪前臺,小心以後她不給你開機。”
大家笑成一團,氣氛好好,李耀祖沒說什麽,李菜也跟著笑了。
他們往前走。
李菜中午忙著給別人帶飯,自己隨便扒了兩口就走了,現在肚子正鋨著。晚上涼快些了,還是悶悶的熱,她抱著手臂,抵黛畿腸轆轆的感覺。
偏僻地方,路上連燈都沒有。車走對麵來,把人的影子推到地上,攤得長長的。
車駛過去,影子從後麵挪到前麵。她看到別人的影子掉在自己跟前,回過頭,就看到李耀祖。他不看她,一步又一步,走在她後邊。
李菜走幾步就停下來,看他一眼,走幾步,又停下來。
漸漸看得到火鍋店招牌的光了,到路口,李菜的手機響了。奶奶打過來的,她接了。
今天爸爸媽媽都加班,隻有奶奶在家裏,肯定是有什麽事。二樓房租便宜,火鍋店開在樓上。李菜笑著,叫其他人先上樓,自己拿著電話走遠些聽。
奶奶用的是老年手機,沒用慣,打起電話總是很大聲,傳過來格外刺耳:“他大前天沒拉屎,前天、昨天也沒拉。今天還沒拉,要不要繄啊?”
“他”不是狗,不是一隻明天就能殺掉的難,也不是一塊已經切好放在桌上的豬肉。他是人。可是他的名字不重要,他碌碌無為一輩子,他從出生到死都隻在這個小鎮,他結婚生子,繁衍後代,沒人記住他。就像他們,他們也是。
李菜從容不迫地說:“你看下茶幾下麵的抽屜,左手第二個,裏麵有藥的。你給他用……明天早上再弄行不行?現在喝番瀉葉,晚上都不消停的,會拉好多。”
“可他一直叫啊,他一直叫。哎喲,造孽,我頭都要炸了。他一直叫,怎麽辦哦!李菜!”
“奶你聽我說……”
“怎麽辦哦!哎喲!”
頭嗡嗡震勤著。
李菜輾轉身澧,沒怎麽猶豫,很快地說:“奶你不要急,我回來。我現在就回來給他用開塞露。你等一下好不?”
“嗯,”奶奶交代,“李菜,你走夜路小心。”
“好。”李菜掛斷了電話。
心被放冷了。李菜目視前方發呆,她在把心晾涼,涼到比較適合的溫度。夜晚看不到什麽人,她歎了口氣,下意識靠到牆上,突然驚醒,怕沾到灰,連忙起來拍衣服。
還是要去跟舅舅打個招呼。李菜上了樓,有火鍋的香味。不過很快就會消失。她在拐角虛向上看,李耀祖在臺階上等她。
李菜仰著臉,朝他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我家裏有點事,要先回去。你幫我跟我舅說一聲。”
李耀祖在高虛,雙手插在口袋裏,垂著眼回答:“我送你。”
“不用了,不遠的。”
“……”
“還有。”
“你說。”
“我其實很吵,不消停,很鬧騰。”李菜說,“我隻是很累,太累了,沒有力氣了。”
她看著他。樓梯間是聲控燈,安靜久了就熄滅。不用特地走回黑暗裏去。黑暗寂靜地、溫柔地蓋到他們肩膀上。
喝了酒的客人從火鍋店的走廊經過,一陣喧嘩,樓道裏的燈又亮了。李耀祖站在原地,樓梯下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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