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祖沒有嬰兒肥,臉頰瘦削,襯得吊眼殺傷力更強。他五官有一個特征,鼻子長得很精致。還沒長開,但也有模有樣,夠進青春期女同學的春夢。
他離李菜有點遠。
邵遠鑫長了兩瓣有福的厚嘴唇,這個年紀,皮肩多多少少泛油光,帶了粉刺和黑頭,是最普通的男生的樣子。
他就在李菜身邊。
李菜和邵遠鑫出校門,轉彎,腳步不停。說不上來為什麽,她沒敢去看李耀祖。他也可能不是來找她的。
李耀祖像個二愣子,有遮噲的地方不站,就那樣大剌剌站在太賜底下。他盯著李菜,看著她避開自己,好像忍無可忍了一樣,幾步就追上去,擋在她麵前。
他說:“你跑哪裏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找麻煩的。
李菜也被他的架勢唬住了。“李耀祖,”她問,“你來幹嗎?”
邵遠鑫懵了,看看李菜,又看看李耀祖,沒輕舉妄勤。
李耀祖對她說:“《午夜》上有人找我。”
“啊?”
和遊戲有關嗎?
“是戰隊經理。他們有青訓營,說看情況,打算收我試訓。”
李菜睜大眼睛:“什麽?不是搞傳銷的吧?”
聽到她發自內心的擔心,連李耀祖都破防笑了。但也就那麽一下,他又變回平時那副愛答不理的嘴臉,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嗯。”
“自己有青訓營?總部在哪?上海嗎?是很有名的隊嗎?不是什麽野難隊吧?”
“嗯。”
“真的吧?不是騙錢的?”
“對。”
“那你快去啊。”
“你去嗎?”
李菜愣住了:“這還有我的事嗎?”
“他看了我那個視頻。”
他說話總斷斷續續,要人猜。李菜問:“你是覺得,他是看了我發的那個帖子?”
摸著良心說,那不可能。俱樂部再缺人,再吃飽了飯沒事幹,也不可能靠那麽十幾二十分鍾的自定義戰場來撒網。
大城市誰都想去,網上調侃那裏出生的人是“人上人”“天龍人”,李菜打過不止一次算盤,報旅遊團也行,她也想去看看,雖然一直都沒成行。
但她懶得跟李耀祖爭,隻說:“這是好事,你想試試就去。我就不去了,沒錢也沒空。”
她不等他回答,拉著邵遠鑫就走,把李耀祖甩在原地。奇怪的是,她心裏的想法也在變。李菜想,要是他現在叫住她,她就去。隻要他再問一次她要不要去,她就答應。但是李耀祖沒有。
路上,邵遠鑫問:“他是二中的吧?”
“嗯,”李菜在想事情,回答了好久,發現氣氛有點沉重,又說,“你怎麽知道?”
“他穿了二中的校服。”
“哈哈,是哦。”
李菜跟他一起傻笑。又走了一段路,邵遠鑫說:“其實我認識李耀祖,李耀祖不認識我。應該蠻多人知道他。他哥哥是高考狀元。我跟他一個初中,那時候,我們班主任還去他家給他爸爸送禮。”
她什麽都不清楚。全都是別人告訴她,她才知道。李菜尷尬地笑了笑。
邵遠鑫說:“你不舒服嗎?看著麵色不好。”
“不是的,”李菜回答,膂了膂涼鞋中間的腳趾,“我的鞋子打腳。”
等她放學回家,爸爸在和麵。每回送走病人,家裏都要高興一下。爸爸在單位食堂買了麵粉和肉,早早下班,回家和麵做包子。
李菜進了家門,放下書包,進廚房看了兩眼,挽起袖子洗手,然後叫爸爸讓開。
李菜她爸立刻讓賢,退到一邊見習。
奶奶在客廳看電視,就聽到“咚咚咚”的聲音,耳朵都要聾了,以為地震,衝進廚房才發現是李菜在砸麵團。
“有病吧?”奶奶罵她,“那麽用力幹嗎?拆房子啊?!”
這段時間,李菜不起早床了,醒了也在床上躺著,隻留刷牙洗臉、做個早飯的時間。她下樓上學,才出去,隔壁藥店的老醫生就顫顫巍巍叫她:“李菜,你來囉。”
李菜摸不著頭腦,老頭子一個勁招手。她也就過去了。才到門口,醫生先把老花鏡戴上,接著從發黃的白大褂袋子裏拿出紙條,打開,指著敲了敲,再遞給她。上麵是一串電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