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上的男人一身錦繡的華服,麵無表情,辨不出喜怒。
眾人不敢直視,其鋒芒紛紛跪下。隻有屈原手消的身影如錦般挺立。他揚起雨石般的脖頸,掛麵的飄帶飛揚,直視著楚王的雙眸。
“臣,不曾有錯。”他聲音冷冽和往常一樣,沒有絲毫的波動。
楚王不再忍耐,他咆哮哄到“將她押下去!流放!到漢北去,到邊界去!”
“臣不成有錯,鄭袖是妒婦,靳尚是奸臣,張藝心懷鬼胎,臣不慚愧於今晚。不曾愧於大楚,也不曾愧於己心!”屈原站在大殿中央,一字一句越說越快。字正腔圓,猶如玉石相擊。
幾個將士上前想將他雙手縛住,卻被屈原甩開開。怨憤悲愁鬱結在胸,突然 他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潔白的衣裳,滴落在雕欄畫城的殿堂,穿透在9萬以外的黃泉黑土。
少年時的屈原不曾想到,讓他灑下一片熱忱的大楚國,不隻有尊貴豪邁的君王和一路平坦的仕途,自以為天之驕子的屈原被踩在腳下,任憑他如之驕傲,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於是,深愛著這個國家的屈原被逐出國都,他被一點點數月最終被貶至漢北。屈原掙紮著不肯裏埋別國地來的橄欖枝,飄飄悠悠地徘徊在楚國的百萬裏沃土上。
他順著長江且行且歌,離開郢都的安定繁華,他見過了洞庭的一江春水,看過了漢北的山川險惡,詩人的足跡跨過大江大河流下了傳說,也把血和淚傾灑在川湖嗨裏。
周鶴王36年至37年,秦將白起帶處攻破楚國,別都焉,都城郢,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哀鴻遍野這一戰史稱“鄢郢之戰”。
那個看起來恢弘的泱泱大楚,至此轟然崩塌。
這天下的道理讓人覺得可笑,屈原的心中是無盡的迷茫他一心為國,卻行影相吊,有的人隻看見那些蠅頭小利,國土卻在他們手中淪失,這是他們的錯嗎,他們是不是真的應該為了楚國的選擇與他們同流合汙?
他看著悠悠的參天,和年少時不曾有絲毫的不同。
那天是什麼呢?
太陽是什麼呢?
“自明及晦,所行幾裏?”
月亮是什麼呢?
“月光河德,死則又育?”
什麼是明?什麼是暗?什麼是那滿天的星辰?
他誠懇的叩問,這世上的道理到底是什麼?人們寧可用瓦克罐去演奏音樂,可為雅樂而生的竹絲廣弦卻被棄置一旁。他不懂,這究竟是為什麼?
太卜放下龜殼與甲獸念了念長長的胡須,長歎了口氣,如果一個人的黃貨背後有百萬裏名山大川有無數的血與淚,卻仍然屈強於不肯端午,那麼上天也無法為其解答了。
他看著眼前苦苦掙紮的屈原:“不如去問問你自己的心吧。”
洞庭湖的汨水飄飄渺渺,煙靄洗練成一頃碧波,頗歐洲人,悠遠回響如替,如廁江上的,漁夫撐著魚竿,身披衰衣僂在岸旁。
恍惚間一個男人走來一襲白銀且贏且行今非了漁夫的水鳥。老漁夫在羽翼紛飛中認出了這個男人,楚國上上下下都流傳著他的故事,隻是男人比他想象中還要枯槁憔悴一些。
“你是句子,楚國的三閭大夫。 ”他的聲音蒼老又沙啞,“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男子被他認出,抬起頭來。老漁夫有些驚訝,他突然發現,這個傳聞中失意流浪的屈原,眼神卻異常堅定。
他悠悠的吟道:“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像是回答漁夫的問話,也像是喃喃自語。
漁夫聽後放聲大笑:“這世間萬物萬事,什麼不是在變,聖人也隨世而變,你說舉世皆濁,眾人皆醉,何不舉杯痛飲,與他們相同?何以淪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屈原自嘲一笑:“罷了,到底是不舍,我這一襲白衣。”
道不同不相為謀,老漁夫不再規勸,緩緩的收了釣竿,使著漁船行在一江碧水裏漸漸消失,在山色飄渺中了隻留下沙啞的小調,再江上回響。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等到人煙消散時,屈原向前,踏了一步,踏進了寒冷的春江水裏。
星光璀璨,屈子丹心碧血,至死都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