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子安靜的看著陳十安,陳十安也安靜的看著大夫子,苦苦在不遠處安靜的看著他們兩個,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你母親說要等你長大。”對視了半晌,大夫子開口了,話裏的意思很明顯。
“昨天是我的成人禮。”陳十安說。
“你母親讓你先讀書。”大夫子沒有退讓。
“三千道藏都在我心裏了,如果你有不懂的,我可以教你。”陳十安又說。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要知道他對麵的可是大夫子,是可以在三千道藏立篇,為往聖繼絕學的人,是注定被後世尊稱先達的人。可是他聽到陳十安平靜的說出狂妄的話,卻沉默了。
過了不久,大夫子問陳十安:“三千道藏,你怎麼看?”
“初讀,不求甚解,再讀,醍醐灌頂,用心思考之後……”陳十安沒有接著往下說,他感覺每當用心思考之後,就覺得這號稱說透天下道理的三千道藏,總有不對的地方,沒有太多原因,他就是發自內心的覺得不該是這樣。
“用心嗎……”夫子撫須沉吟,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從懷裏拿出一個看起來有些年份的信封,交給陳十安。
陳十安默默接過,他知道這是什麼。早年大夫子與先帝打天下時曾定下一份婚書,然而夫子膝下沒有兒女,他早就知道,這一份婚書最後會落在自己頭上。
陳十安接過信封,卻發現除了婚書之外,還有一頁口訣,雖然沒有修行過,但陳十安卻是看得出這是一段引氣口訣。口訣說不上有多玄奧晦澀,比起當世主流的引氣口訣來說,簡單得令人發指。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大夫子解釋道。
陳十安聞言一怔,手掌無意識的一用力,把手上的口訣都捏出了褶皺,待回過神來,他趕緊將這頁泛黃的紙張細細的撫平,暗自責怪自己心不定,竟這麼失態。
大夫子歎息一聲,語氣一轉嚴肅的說:“十安,內閣的神通法門不會對你有保留,但是不會傳你任何功法。”
陳十安豁然抬頭,眼神裏有不解,有憤然。
大夫子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陳十安的心口處,意味深長道:“記住,你的道,在你心裏。”
……
陳十安別過了大夫子,領著苦苦,一路琢磨著大夫子的話和那一頁口訣,一路去向內閣的方向。
在從龍閣,隻要舉辦了成年禮並且有修行資質的弟子,經過考核後都可以進入內閣修行。
說是考核,其實不過是老生們自作主張的下馬威罷了,從龍閣旨在天下為公,人人如龍;倡導有教無類,隻要身份清白,有心求學的,從龍閣從不會在這方麵設置太過嚴苛的阻礙。
不過,從龍閣鎮守西北國門,三萬從龍軍更是威震天下,教育弟子方麵自不會太溫吞,頗鼓勵弟子之間的競爭,因此對老生的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純當成新入內閣弟子的第一道曆練了。
陳十安和苦苦抵達內閣山門時,太陽已經高高掛在正中,而入閣考核才剛剛開始的樣子。
山門前是一處巨大的廣場,此時已經站了不少人,除了分散在四周看熱鬧的人外,中間的隱隱分成兩夥人在對峙,氣氛劍拔弩張,其中一方陳十安並不陌生,昨天在成年禮上都見過,居中的那個就是於和友,於和友旁邊是王銳雲,而另一方應該就是進行考核的老生了,說是老生,其實也隻不過比新生們大上一兩歲。
“嘿嘿,師弟師妹們,與其在這裏糾纏,不如早點回你們外閣,各挑兩擔子清泠泉的水來吧,動作快的,沒準還能在太陽下山之前入閣。”擋在山門前的那夥人中有人得意道。
其實在內閣之中,少以入閣的時間先後排資論輩,畢竟不管是修行還是鑽研學問,都是達者為師,如果嚴格按照入閣時間來論的話,那麼讓通幽境稱凝瓶境為師兄的情況都有可能出現,就算通幽境肯喊,你區區凝瓶境敢答應嗎?通幽境可是超凡三境的第二境了。因此內閣弟子之中都以同道相交,隻有麵對少數令人心悅誠服的存在時,才會由衷的稱呼一句師兄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