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另一方在走神,本來有些不滿。
直到冰冷絕望的淚珠,沿著眼罩下緣的縫隙流淌,沾濕了他的唇峰。
嚐進嘴裏,是鹹而澀的味道。
孟卓逐漸失控的行為,立刻像被定住了一樣,僵硬在原處。
她在哭……
剛剛激流湧動甚至亢奮的血液,霎時冷卻,眼尾偏執的薄紅隨之消散。
就像是一個發作的精神病人,在清醒過來之後,麵對眼前被自己毀壞的一地狼藉,感到無措又驚慌。
他都幹了什麼……?
他在親手摧毀他的寶貝。
瘋狂不安中,孟卓小心翼翼抬手,去擦拭楚雅君臉頰上幾行錯亂的淚跡,孩子一樣哄道:“不哭不哭,雅雅……”
“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楚雅君聽見男人慌張淆亂的嗓音,隻覺得這人莫不是真的精神上有問題。
完了。
她迷迷糊糊的想,落在一個真的精神病手裏,自己還能有命活嗎?
情緒極致緊繃過後,就是極端的疲憊。
更何況,中了迷藥的後勁又湧上來了。
於是,在那神經病輕柔的誘哄中,不知不覺,她竟然就這麼昏睡過去,意識全無。
……
再醒來的時候,眼前還是漆黑。
但眼睛上方的異物感,好像沒有了。
楚雅君眨眨眼,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她看到的黑,不再是被遮蓋的黑,而是現在身處的環境,本身就是黑黝黝的。
於是一個驚怔,瞬間從床上起身。
然後發現,自己的手也恢複了自由,沒有再被束縛住了。
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
她在黑暗中巡視,周圍靜悄悄的,沒有感知這房間裏還有其他人,看來那神經病不在。
黑暗中視物不太容易,但她不敢打開燈。
因而咬著牙在暗夜中探尋,這回,終於找到了出去的門。
三、二、一。
就是現在!
用力扭動把手,竟然沒有任何限製,很輕鬆就開了門。
這過程實在順利到有些怪異,但楚雅君努力忽略掉心中淡淡的不安,一個勁告知自己,必須要抓住一切機會,逃出去!
可在這棟好比迷宮一樣的別墅裏轉悠了許久,她還是沒有找到最終的出口。
就在精疲力竭,幾乎要崩潰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激烈的打鬥聲音。
初聽到動靜的時候,她還以為是那個家夥回來了,因此心髒都跳漏了一拍,整個人迅速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但是後來,隨著劈裏啪啦家具等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越來越劇烈,楚雅君心髒跳的幾乎快要蹦出心口了。
會不會是有人來救她了?
這個想法一但產生,就不停在她腦海裏盤旋生長,對於獲救的渴望,催動著她躡手躡腳,往發出動靜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那響動越大,還清晰夾雜著男性的慘叫聲音。
楚雅君死死咬著牙齒,堪堪遏製住強烈要探頭去看個究竟的衝動。
在她前方的拐角處,應該就是這別墅的大廳。
混亂的打鬥,便發生在那裏。
陡然,聲音消失了,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隻餘下“噠噠噠……”聲。
聽起來,應該是男士皮鞋和瓷磚地麵碰觸發出的。
所以,是誰贏了?
楚雅君僵立在原地,腳步聲越來越近。
理智告訴她此刻應該要遠離,因為不知道前來的究竟救她的人,還是那個神經病。
但是不知怎麼,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迫使她依舊蹲在原地,沒有動彈。
直到——
“哢嚓。”
燈亮了,白熾燈的光亮讓楚雅君不由自主抬手遮擋,她長期受製在黑暗裏的眼睛有些不適。
從指縫漏進來的光裏,隱約能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逆著光,朝她堅定走過來。
是孟卓!
這個發現,促使她心中頓時升起無盡的驚喜和慶幸來,與此同時一陣鼻酸,眼睛前麵迅速凝結出一層霧氣,將來人的麵容都模糊了。
放下遮光的手,楚雅君帶著無限的委屈和埋怨,像個歸巢的倦鳥一樣,飛快朝孟卓奔了過去。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一把將撞進懷裏的妻子摟住,孟卓的音色溫柔又疼惜,他伸手,輕輕拭去楚雅君滿臉的淚痕。
嘖,像個小花貓一樣。
聽到這句話,楚雅君再也憋不住,顫聲抽泣起來。
她手握成拳頭,指尖都發白,不斷拍打在孟卓的心口上,嗚咽控訴:“混蛋,你怎麼現在才來,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她怕得不得了,但沒有人來救她,隻能強撐著。
因此看見孟卓,那些被深壓的情緒一瞬間被點燃釋放,哭到後來,鼻涕眼淚一起,眼睛都開始刺痛了。
帶著若有似無香味的潔白手帕,擦掉懷裏小妻子哭出來的鼻涕泡泡。
孟卓看她哭得涕泗橫流,顯然十足可憐的模樣,一雙狹長丹鳳眼裏,是濃得足以讓人溺斃的情絲纏繞,如深淵,還隱約閃爍著幾縷病態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