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先生,鹹州城已破,那些蠻族在城內燒殺搶掠,你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難民可都是一路南下的吧?您怎麼……”陳老爺子忍不住勸道。
鄒行歎口氣:“老夫自然知曉,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時局如此那老夫說不得要為君分憂,哪怕拋了性命也隻是等閑而已。”
“鄒老先生萬萬不可!”姬五忽然出聲急道,“您是天下鴻儒,若是您都赴死了,這天下還有哪個能救?”
鄒行苦笑:“這天下少了我一個鄒行,還是天下人的天下。至於你說的哪個能救……有那些大儒坐朝,有國師坐鎮,哪個需要我等來救,嘿嘿嘿……隻可惜這三百年王朝基業……哈……”
鄒行胸中悶著一口鬱氣,說著說著幾乎成了喃喃自語,到最後幹脆仰天無聲一場大笑,隻有眼角悄然流下的淚水預示著他最後的無奈。
這無聲一笑似乎震撼當場,把昏黃的山神廟浸染的無限悲涼。外麵風雨驟急,有狂風忽然推開門扉吹進冰雨落在眾人的身上,凍得人心頭一緊,而隨著風雨有一道詭異的聲音傳來!
“鄒先生,國師大人派在下前來送您一程,你這腿腳可真快,差點就追不上您啦……”
“哢嚓——”天幕上劃過一道閃電,借著閃電的光芒眾人通過敞開的山神廟大門看到有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無聲無息出現在雨幕裏!高頭大馬身上坐著一個渾身漆黑的影子,對方似乎頭戴鬥笠身穿披風,雖然人馬都站在風雨中但是根本就感覺不到有雨水浸泡過的那種笨重感。
相反,隨著黑馬邁步而來,人馬詭異的一會兒胖一會兒瘦,等眾人拿著柴火稍微照一點亮山神廟跟前空地,他們才發現這一人一馬竟然是黑色紙片紮成的,仿佛每走一步都正好穿過雨簾之間的縫隙!
“什麼人裝神弄鬼!”鄒先生的隨從裏率先走出一個漢子,手臂一震亮出一把三尺青鋒,做護衛的姿勢站在鄒先生跟前。
“鄒先生,國師大人本來有意放您一馬,可您為什麼要偷梁換柱把那個小崽子帶走?”黑色的紙人緩緩舉起手指,衝著山神廟裏一直被陳家老太太抱在懷裏的孩子。
鄒先生肅著臉:“我不知道閣下在說什麼,那孩子是我鄒家血脈,我帶著家人赴任鹹州何罪之有?”
“是麼?”黑色紙人冷冷一斥,忽然催動紙馬飄忽而來。
明明就是一張黑紙,奔騰過來的時候卻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踐踏大地的聲音,黑色紙人到了近前微微一晃竟然亮出一把紙質的長刀兜頭就朝鄒行劈去。
就是紙質的長刀,甚至都劈不斷如注的雨幕,偏偏到了眼前的時候驟然發出破空的聲音,鋒利的刀氣幾乎化作實質呼嘯著就到了眾人眼前!
護衛在鄒行跟前的漢子毫不猶豫橫劍格擋,“咣當”一聲脆響竟然被黑色紙刀砍斷劍身!而刀氣來勢猶猛直擊劈在漢子的頭上!
“嗯——”漢子一聲慘哼竟然被瞬間劈成兩半!熱血拋灑一地,傾盆的大雨從天而落片刻就將衝刷的幹幹淨淨,隻留下漢子的屍體趴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