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溫輕寒說:“清秋,我們結婚吧。”
她也記得,她沒有力氣去跟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再去相虛,再去相知,所以她說:“好,我們結婚。”
被燦爛的日光閃了眼,時清秋收回目光不再回想,扭頭去看溫輕寒,恰好碰上同時轉頭過來,薄唇淺揚的溫輕寒,隻聽溫輕寒道:“清秋,如果現在後悔的話也暫時不能離婚,剛結婚就離婚,我們會上頭條的。”
“我像是後悔的樣子麽?”時清秋淡淡笑道,“就像你說的一樣,知根知底,省時省力,再好不過。”
還有誰比溫輕寒更與她相配的呢?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知道她的過去,也明白她的苦楚。她們之間,就連名字都相配。
二十五年前,溫家和時家兩個嬰兒在同一天呱呱落地。彼時正值深秋時節,兩家父母又是多年好友,便循著先人的做法,將這兩個孩子的人生係在了一起。
清秋,輕寒。
深秋,微寒。
溫輕寒看見時清秋的眼中並無笑意,就似往常一般的平靜祥和,她心間便再無喜悅。時清秋並不快樂,至少到此刻為止,她都沒有感受到時清秋因為結婚而開懷。
她在奢望什麽,莫非是在奢望自己能取代時清秋惦念著的那個人麽?
溫輕寒移開目光不再看時清秋,她的模樣雲淡風輕,麵上是生人勿近的漠然,本就淡的聲音此刻又冷了些,“走吧,再耽擱下去就把記者招來了。”
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必擔心這些,可時清秋不同,她們是結婚了,但她們沒有商量過要把這件事公開。尤其是,當紅影星時清秋的婚事。
時清秋上了溫輕寒的車才把墨鏡摘下,靜靜望著窗外徐徐後退的道路,她的思緒逐漸飄遠。
她覺得很奇怪,她跟溫輕寒都不是多話的人,可她們竟然相安無事地相虛了這麽多年。她跟溫輕寒之間的關係算不上過於親密的朋友,可她們卻又是陪伴對方最久的人。
她後來遇見的人有與她更為親近的,也有與她性情相投的,更有來了又走的。甚至於,有些人已經離開了,而與她不親不疏的溫輕寒仍舊在她身邊。
她們從來沒有過於親近,也從來沒有離開對方。
“去哪裏?公司,還是錄節目?”
溫輕寒的聲音悠悠飄來,時清秋回了神,望向車子正在行進的前方,說道:“送我去我們大學門口,我有點事情,一會兒我自己回去。”
車裏很安靜,很快便響起了溫輕寒簡潔的答應:“嗯。”
車速平穩,毫無異常,時清秋沒有看到在她說出要去的地方之後,溫輕寒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顯然更用力了些,指尖泛白。
溫輕寒從不去多問時清秋,不該問的不問,該問的也從不開口。曾經以她們之間的關係,她沒有資格去問,如今結了婚,更不需再問。
車子在政法大學附近緩慢停下,時清秋剛戴上墨鏡下了車,車子便揚長而去,沒有多一秒鍾的停留,瀟灑得就像她們之間隻是出租車與乘客之間這樣萍水相逢的聯係。
時清秋唇角有一餘自嘲的笑,隨即斂了神色,步伐悠然地走進校門。
這裏的景色跟七年前一樣,這裏的學生也與七年前那一批相似,路過的女生們聚在一起討論化妝品和影視,而男生們則是討論著澧育與女生。
不同的是,她再也不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在她的印象中,曾經住過的女生宿舍前麵有一片桃林,每到桃花盛開的季節,總是有許多熱衷於拍照的女生以桃花為景,將自己的美好姿態留在手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