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黃沙(1 / 3)

第一章圍城

楊門忠義翊宋深,

風聞將落盡寒心,

青衿叱吒風雲迅,

綠鬢揮楊劍戟新,

暗地有蠅汙白璧,

明廷無象鑄黃金,

英烈終有清明日,

坐對江山慨古今———《滿門忠義楊家將》明代無名氏著

北宋太宗年間。。。。

彤雲暮合,朔風陣陣,一座小小的邠陽城被十萬遼兵圍的鐵桶一般水泄不通,隻聞人馬嘶鳴驚天動地,但見旌旗飄楊,劍戟棱梭,聯營無數,俗話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上一萬,無邊無際,這十萬人的聯營便如大海的波濤一般寬廣,從空中望去,隻見一片黑色的海洋,而邠陽就象這海洋中心的一顆小小礁石一般仿佛隨時將會被這黑色的海洋所吞沒。

若說這邠陽也不過是宋遼交界處的一座小城,隻因鄰近五台山,正處於代州與幽州交界之地,無論是大遼由幽州伐宋或是大宋由代州伐遼都乃畢經之地,此地本是由大遼所據,隻因前時大遼元帥韓昌韓延壽接獲宋境大遼細作(間諜)北宋禮部侍郎賀君弼所報,宋太宗趙光義親至宋遼邊界巡邊,至五台山朝聖後轉往邠陽城旁昊天寺而來,隨軍僅有潘仁美等人所率兩萬餘人,於是韓延壽由幽州親領十萬大軍於邠陽城外五合山昊天寺設下埋伏,欲將宋庭自太宗趙光義以下諸人一舉成摛。

兩軍交戰之時,遼軍大勝,宋軍損兵五千餘眾,隨行護駕大小將*死三十餘員,餘眾護駕潰入邠陽。遼軍隨即合圍邠陽,直將邠陽圍的水泄不通。

遼軍大營,中軍大帳,大遼南院大王伐宋大元帥韓昌高坐正中,帳下諸將分坐兩旁,此次韓昌根據賀君弼所送之情報一舉將宋皇趙光義等人逼入邠陽,以十萬對兩萬,而邠陽不過一座小城,眼見宋廷諸人已是甕中之鱉,可帳下諸將多日請戰,韓昌卻隻令嚴防死守,合圍而待,也不發兵攻城,眼見已過了兩日,眾將皆疑惑不解,今日齊集帥帳,卻是要向元帥問個明白,那韓延壽眼見帳下眾將個個眼中冒火,心中戰意昂然,也知道若不解釋個明白諸將恐有不服,於是終於將心中意圖緩緩道來,原來他不是不想將趙光義生摛,可若是隻摛住一位宋皇,這於宋遼大戰中的遼國而言,並無太大利益,畢竟宋太祖趙匡胤之子八賢王趙德芳此時正在宋都開封汴梁監國,若太宗趙光義被大遼所俘,北宋隨時可另立新君,而由於國君被俘,北宋另立新君後也一定會因此奇恥辱而與大遼決一死戰,大宋疆域寬廣,幅員遼闊,人口眾多,若是與大遼決死一戰,其戰必耗日持久,非一朝一夕之功,其結果很可能是兩敗俱傷之局,就算最後大遼險勝,其國力也將大傷元氣,介時若西域諸國見大遼元氣大傷,心生二意,揮師而來,大遼的局勢將會危機萬分,所以韓昌欲以太宗趙光義為餌,以另一種辦法覆滅大宋,雖說遼人皆生於關外苦寒之地,民風彪悍,幾可說全民皆兵,上馬為兵,下馬為民,又因身處苦寒之地,平時皆以牛羊肉食為主,所以遼軍軍卒整體素質皆比宋軍要高,是故一般宋遼交戰皆是遼軍獲勝。

可唯有一軍,每戰皆勝,常使遼軍膽寒,那便是金刀楊令公麾下的楊家軍,楊令公本名楊繼業為後漢劉崇帳下之將,後因順天應命,舉家降於北宋,降宋之時宋太宗趙光義曾言“朕得太原,何如得令公也”(太原乃北漢都城,此句之意即為我得到太原城也不如得到楊令公,可見令公之威儀)降宋後,太宗賜為代州指揮使,楊令公生有七子,二女,又收有一義子,皆從令公軍中為將,故時人稱之為七郎八虎,每與遼軍相遇皆衝陣在前,所向披靡,因代州乃宋遼邊境戰事極多,這七郎八虎如此英勇善戰,久而久之,遼軍竟患上了恐懼症,每戰若見楊字大旗,便會口中大喝“金刀令公來了”爭相奔走逃竄,故大遼元帥韓延壽所愁者便是如何破這代州楊家將,北宋其餘諸人,皆不為慮也,楊家將若破,代州可得,得代州即可得大宋,這次機會難得,正好以宋太宗為餌,城中兵力不過萬餘,而代州兵馬也隻一萬出頭,就算楊令公揮軍來援,以十萬對三萬亦是大有可為,所以韓昌才忍看著眼前搖搖欲墮的邠陽小城卻圍而不攻,他的目的隻是想一戰而盡滅代州楊家軍,而後挾太宗趙光義君臣以為質縱馬南下,到那時宋君在手,宋將無慮,可挾大勝楊家軍之威,一戰而定中原,當然,若是能得楊家將之歸降,那更是喜上加喜。

聽完韓昌所言,眾將皆言元帥高明,說實話,眾將雖因身為遼人,平時對宋人多有輕蔑,可對這和他們對陣多年的楊氏一門眾將,諸人雖因份屬敵手,口中不說,可心中還是頗為歎服,這北人便是如此,雖然生性粗蠻,可心中卻隻服強者,那怕雙方敵對,可也不似那南方漢人之輩口密腹劍,口不應心。

正在帳中大遼諸將商議之時,帳外有兵卒來報,城中有一宋將衝營而來,韓昌忙命手下傳令,暗放宋將而去,好使他去代州調兵-------

城中,一間寬宅大廈之中,宋太宗趙光義在庭中來回而踱,身旁隨駕諸臣無一人敢言,俱低頭而立,正踱步間,屋外有人報到“禦前統領楊淵平謹見”太宗忙道“快傳”隻見一年輕小將龍行虎步走進屋來,此人正是楊令公的大公子楊淵平,因此次太宗巡邊,故令公命其隨行護駕,太宗因見其英偉不凡,故特封為禦前親軍統領一職。

楊淵平進屋三呼萬歲而跪,太宗心急,忙命其身奏來,原來太宗命隨駕大將呼延讚衝出城去前往代州搬兵來救,適才楊淵平一直在城樓上目送呼延讚衝營而出才來回奏太宗,淵平朗聲奏道“陛下無需多慮,聖天子百靈嗬護,呼延將軍已衝營而出,前往代州而去,現城中雖隻萬餘人馬衝圍不得,可要在城中據守三五日不成問題,此處至代州不過一日半路程,至多後日臣父便將揮軍而來,介時陛下可無憂矣”太宗聞後心中方安。

別的不表,且說那呼延讚因遼軍眾將嚴守軍令,故他衝營之時竟無遼軍大將阻攔,而眾軍於軍令之下又不得嚴守圍攻,竟被他輕鬆衝出聯營一馬往代州而去,因身負救駕搬兵之責,沿路緊趕慢趕,終於次日淩晨趕至代州,楊業(楊令公原名楊業)聽後大驚失色,急發軍令除留一幹人守城外盡起代州一萬大軍往分邠陽而來,又恐聖駕軍中無將,命楊七郎為先鋒先行,單槍匹馬往邠陽報信。

這七郎八虎一說雖是指的令公的七子一義子,可也有另一說法,那便是諸子之中以七郎楊延嗣最為武力絕倫,平日與遼軍對陣,因其力大無窮,弓馬絕倫,故遼軍諸將向無其三合之敵,遼軍軍卒皆稱其為楊老虎,由此可見一般。

第二章奸賊誤國

這七郎領了軍令,不敢停當,此時天方放亮,他略食了些許早飯,收束停當後便一人一馬往邠陽而行,這楊七坐下一匹好馬,馬名疾風,可日行八百裏,七郎一路縱馬狂飆,憑著跨下寶馬之力一氣由代州急馳至邠陽,此時正是未牌時分(也就是下午二三點鍾)正好遼軍用過中飯之後營中防衛略有鬆懈,望著眼前連綿不絕的營寨七郎並不心慌,一馬衝營而去。

這遼營之中雖人數眾多,可剛過了午時,眾人飽餐已畢,又加午後人馬微乏,正是毫無防備,七郎一人一馬立時從營外直撞入軍中,看那七郎馬如奔雷,人如猛虎,槍若遊龍,在這大軍之中便如龍歸大海,攪得波濤無數,七郎蕩開掌中鐵槍一力奔馳,直殺得遼兵人仰馬翻,血流成河,眾遼軍一時失了時機,又兼七郎勇力過人,被他一人一馬一槍殺得丟盔棄甲,那七郎口中猶不住大吼:宋將楊延嗣踹營來也!騎著馬馬又高大,挺著槍槍法精奇,力氣又大,武藝又精,逢人便挑,遇馬便刺,耀武楊威如入無人之境,小卒忙報於牛皮帳中,這東門遼軍守將名叫忽裏赤,手使一杆厚背大刀,刀重五十六斤,也是遼幫一員上將,奉南院大王韓延壽之命鎮守東營,聞聽小校來報有宋將踹營,忙披掛停當上馬提刀來戰七郎,迎頭正遇上七郎一馬而來,忽裏赤一擺手中大刀口中喝道;來將通名。未防七郎馬快,耳中剛響起七郎呼喝“你家爺爺楊延嗣”那一馬已至麵前,隻覺眼前槍尖寒光一閃,急忙閃避時已是喉頭中槍被楊七郎一槍挑於馬下,可憐這忽裏赤也是遼營有名上將,遇上七郎竟一合便死於槍下。眾遼軍立時膽氣大寒,爭相奔走,七郎因有重任在身也不追趕,隻拔馬往邠陽東門衝去,那無數遼軍小卒命好的四處奔逃,不好的便被七郎馬踏槍挑,因遼營眾軍團團包裹,遼軍又無法放箭傷人,竟被七郎一鼓作氣衝出營去,一馬直馳至邠陽東門城下。

那遼營慌亂暫且不說,隻說城頭宋軍看見遼營之中慌亂異常,接著就是一員宋將衝至城下,這七郎口中大呼;代州指揮麾下先鋒楊延嗣救駕來此,速開城門。自有守城將官報於城防指揮使潘仁美,那指揮使若是別人,也還罷了,偏是那潘仁美。

各位不知,這潘仁美生有三子一女,三子為潘龍,潘虎,潘豹,獨有一女潘彩雲卻是太宗西宮貴妃,往日太祖伐北漢之時楊業與潘仁美對陣曾箭射潘仁美,後雖楊氏一門降於大宋,可潘仁美一直懷恨在心,加上前時那潘豹於東京開封汴梁大相國寺前設生死擂時強搶民女,暗器傷人被七郎一劈為兩半,所以潘楊兩家已是死仇,此刻遼軍圍城,那潘仁美不思報國,卻以私仇害人,欲借遼軍之手除去七郎。

那潘仁美立於城上高聲道;七將軍救駕之心老夫佩服,可聖上親令邠陽每日隻開一門,今日正好是開南門,請將軍南門進城。那七郎不疑有它,隻當軍規如此,馬上抱拳一禮,答道;末將謹奉君令。說完一帶手中韁繩拔馬往南門而去。

此刻遼軍已將此事報與大營韓昌處,那南營遼軍守將忽裏琛乃是東營忽裏赤的弟弟,手使兩根棗釘狼牙棒,聽聞東營宋將闖陣槍挑自已的親哥哥,又往南營而來,立時怒從心起,親率大小十餘員遼將前來迎敵,那七郎剛剛衝至南營眼見麵前來了十餘員遼將,其中一將銀盔銀甲手握兩根棗釘狼牙棒,他心中暗想,此必是遼營南營主將?於是馬上掛槍取弓,於身後箭壺中扣箭上弦一矢發去,隻聽嗖的一聲,正中忽裏琛麵目,直撞下馬去,遼軍眾將一時心慌,被七郎撞入陣中,槍挑劍砍直殺七八員遼將方縱馬而去,遼營眾人竟無一敢追,來至南門。

那潘仁美卻又要七郎由西門入城,隻說遼營兵眾勢大,不敢輕開城門,七郎此時人困馬乏,隻好說要城頭之上略送飲食之物,以便飽餐之後再行衝殺,那潘仁美卻隻一心想要壞他性命,又如何肯給,隻推托到西門入城即可,也不管七郎單槍匹馬仍在城下竟自下城去了,下城之時又嚴令若無軍令,有私言開城者立斬。

那遼軍也是奇怪,為何宋將由東門入陣衝出後不直接進城?又轉向南,現在更殺向西門而來,那七郎先時殺破兩營卻是占了出其不意的時機,此時那遼軍已知其情,嚴防死守,各級將官更是一擁而上,立時將七郎團團圍住,刀來槍往,直殺的七郎汗流浹背,這七郎雖說人困馬乏,可此時陷入團團重圍之中,卻也打發了性子,一口怒氣由然而生,隻將手中槍掌中劍舞得如翻江蹈海一般,直殺得遼軍眾將苦不堪言,隻見他一條槍如怪蟒翻身,一口劍如雪花四射,槍挑箭劈敵將十餘員,便連遼營西營鎮守大將耶律楚容也被他一劍抹肩帶背劈為兩半,其餘小卒更是不計其數,堪堪殺至西門,其時七郎渾身上下如水洗一般,汗出如漿,甲胄之上全是鮮血,一匹黑色的疾風卻染的如赤兔一般黑中透紅。

來至城下,潘仁美卻故作誇讚,直言七將軍英武,竟連衝三營,力殺三門,卻又要七郎再接再勵,直至北門,這七郎此時再傻也已知道是潘仁美私仇陷害,他此時口燥唇幹,人餓馬饑,身後遼營之中金鼓大作,敵軍蜂擁而出,而城上潘仁美猶作出一幅惺惺之態,直氣得七郎手足發抖,七郎在城下馬打盤旋,口中銀牙咬碎,心中惡氣難平,他手指城上口中大喝道:潘仁美,你這賊子,枉你身居高位,不思報國盡忠,今上陷於此城,城外遼軍如雲,我星夜救駕至此,你不以國事相重,反以私仇而陷,須知這天下不是你潘家的天下,這這悠悠眾口也不會因你一人而止,今日之事,若七郎一命尚存,必與你於聖駕麵前見個分曉,若今日吾不幸陷於此地,作鬼也當夜夜追魂,說完城上眾將皆麵有愧色,軍士聞之淚如雨下,看看遼軍將至,隻得拔馬往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