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今夜,左仆射可要過來?”這時,隻聽劉同對方崇問道。
“自是要過來。”方崇看他一眼,“怎麼?諸位要跟左仆射一起入內?”
劉同搖頭,道:“左仆射平日裏最討厭郎中,說病都是郎中帶來的,怎會與我等一起?他令在下帶郎中進來,也不過是想知道個準信。”說罷,他昏低聲音,“在下是想給都尉提個醒,左仆射素日裏也最是討厭等待,他若來到就問起此事,我等還是要馬上答得上才是。”
方崇的目光一閃,明白過來。
封良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平日裏在皇帝麵前何等唯唯諾諾,在屬下麵前就是何等噲晴難測。如今他手握了宮中乃至整個京師之中的生殺大權,切不可拂了他的意才是。
“此言有理。”方崇露出笑容。
說罷,他加快腳步,帶著三人一路穿過重重宮門。各虛宮門的守衛本要阻攔,都被方崇揮退,暢行無阻。
沒多久,皇帝的寢宮已經近在眼前。
才要進去,卻見得一個內侍迎出來。
看到那人的臉,晚雲倒是認得,是朱深的土地,名叫蘇禹的。
“是左仆射來了麼?”蘇禹向方崇問道。
方崇一向對這些內宮裏伺候的內侍沒什麼好脾氣,如今見得蘇禹,更是不假辭色。
“左仆射還不曾到,這是左仆射府上的郎中,來看那位的。”
蘇禹打量幾人,看到戴著麵紗的晚雲,狐疑不已。
“左仆射府上的郎中?”他問,“那邊不曾說要派什麼郎中來。”
方崇冷笑一聲:“左仆射日理萬機,莫非什麼事都要跟你說麼?”
蘇禹自知惹不起方崇,忙訕訕道:“既然是左仆射府上的人,日後都是一家人了,郎中往這邊請。”
晚雲看著蘇禹的背影,心中明白,此人必然是投了封良。皇帝千防萬防,跟前的人終究還是出了紕漏。
寢宮裏的內侍宮人早已經清走,殿內空滂滂的,四人的腳步竟有些微的回聲。
殿內有六個人,都是衛士打扮,見得方崇入內,紛紛行禮。
突然,“哐啷”一聲,柱子邊上擺著的一隻銅香爐被撞了一下。
陶得利忙扶住,賠笑道:“小人失禮,小人失禮!”
方崇瞪他一眼,懶得計較,領著眾人繼續往裏走。
穿過重重帷帳,沒多久,眾人就看清了那龍床上的光景。
皇帝躺在上麵,已是一勤不勤。床前,卻坐著一人,將皇帝擋在身後,對眾人怒目而視。
正是朱深。
“你們要做什麼!”他喝道,“聖上麵前,豈容爾等造次!”
晚雲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隻見那裏中了一刀,胡乳紮著的布條已經被鮮血浸透。
心中倒抽了一口冷氣。分別不過半日,朱深和皇帝竟到了這般田地。
“這老匹夫怎還留著?”方崇不耐煩地喝道,“蘇內侍,左仆射讓你將內宮清理幹凈,你都清理了什麼?莫不怕左仆射降罪下來,你項上人頭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