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顯一怔:“他既然願意,為何要等到明日?畢竟太子已經對我等無用,用他換三郎歸來,正好。”
裴淵垂眸默了默,並未解釋,隻道:“就如我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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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子並未傳來隻言片語,裴淵便不再多問,並吩咐下去,讓公孫顯安排太子歸朝諸事。
而後的日子,太子心情甚好。
裴淵未再聽聞任何刁難,倒是六兒有好幾次稟報,說太子要求甚多,一下要錦衣,一下要駿馬,就等著風風光光地歸朝,
樓月在一旁聽著,頗為不滿:“這裏是大營,哪來的錦衣駿馬?一個俘虜罷了,真以為自己是皇帝?瘋子一個。”
“倒也沒有多難。”六兒訕訕,“我早已著人往涼州去采買,剛才到了。隻願能合太子的意,莫再為難下麵的人。”
“若他再挑剔,你便來與我說,阿月說的不錯,這裏是大營,不可任他為所欲為。”裴淵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明日他走了,你便能輕鬆些。”
六兒長長舒了一口氣,露出些許笑意。
樓月打趣道:“太子離去,最高興地當屬我們六兒總管。”
六兒清了清嗓音,道:“我去問問叔雅何時勤身,好著人替太子收拾收拾。“
他說罷,便做禮辭去。
樓月也站起身來,道:“我也去準備準備。”才走了兩步,卻又倒回頭來,“師兄,明日交人的地點定在了陳祚的大營附近,師兄不再考慮考慮?雖然雙方暫時停戰,但前陣子打得猛,雙方都有些火氣,若誰有心挑撥,說打就能打起來,是否太過冒險了?”
“無礙,陳祚自詡正人君子,容不得半點齷齪,他有能耐按住局勢。”
“那封良呢?”樓月道,“他可是帶兵來的。常晚雲的信報上說,至少有一萬精兵?”
裴淵看他一眼:“怎麼,怕了?”
樓月“嘁”一聲:“笑話,京城裏的那些菜難,就算來十萬我也不怕。。”
裴淵笑道:“那便有勞你了。”
樓月走出去,步子邁得意氣風發。
裴淵手上的事不少,在官署中一直忙到夜深才回房。
途徑太子的院子,正遇見一名侍從端了一壺酒要送進去。
裴淵便問:“何人飲酒?”
“是太子。”侍從回道,“方才太子醒來,忽而說要喝兩杯,小人便替他去拿了酒來。可喝了一壺,似乎並未盡興,仍說要喝,這是第三壺了。”
裴淵微微蹙眉,轉而取過酒壺,親自拎了進去。
月色朦朧,虛虛地攏了一層水汽,太子著了一身寢衣,外頭披了件裘袍,獨自坐在院子裏的石榻上。
他聽見腳步聲,慢吞吞地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裴淵。
那醉眼裏露出些嘲諷的笑:“怎麼,臨到頭了,還想來阻攔我?”
裴淵沒有說話,隻將酒壺放在石案上,“喝酒誤事,兄長不該在這個時候喝酒。”
“高興時不喝酒,更待何時?”太子拿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繼續灌下,“我可是要當皇帝了,你這可知我為了這日,在惶惶不安中等待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