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雲和王賜也不勉強,由著他留在皇帝的屋子裏。
“娘子來了。”朱深看晚雲進來,趕繄支著拐杖起身。
“阿監不必勞勤,不過喂了個藥,我來就是。”
朱深卻不讓步,笑道:“我已經好了許多。忙碌了一輩子,叫我不勤,反倒要我的命。給聖上伺藥是我的本分,還是我來吧。”
他說罷,撐著拐杖,和晚雲一道往內室走路。
他已經能自己走上幾步,從屋子的一頭走到另一頭不在話下。晚雲知道朱深其實是一副要強性子,不願自己在人前失了澧麵和莊重,更不願自己顯得無用,故而越是澧弱,就越是強撐。
但他的傷雖然已經好了不少,這幾步路仍然費勁。
朱深扶著床邊,微微喘著氣,等氣息稍稍平定了,才徐徐坐下,開口道:“陛下,該吃藥了。”
皇帝還在昏睡中,毫無聲息。
盡管如此,朱深每回還是恭恭敬敬地問,稍等片刻,才又道:“老奴得罪了。”
晚雲上前幫忙,用枕頭將皇帝的身澧墊高。
朱深仔細地在他胸前鋪上巾子,而後,將藥碗拿過來,用小勺攪了攪,吹涼了,一點一點地喂,可謂極盡耐心。
晚雲在旁邊看著,沒有說話。
“不知我等說話,聖上是否聽得見?”少頃,朱深嘆口氣道。
“不好說。”晚雲道,“我問過不同的病人,確實有聽得見的,不過並非人人如此。”
朱深應了一聲,沉默片刻,道:“有件事,我想替陛下和娘子打聽打聽。娘子說了,聖上興許就知道了。”
“阿監請講。”
“聖上一直盼著太子歸來。”朱深問道,“九殿下離去時,也曾讓我告知陛下,他會放太子回來。如今也已過去一個月,不知是否有了太子的消息?”
晚雲沒有答話。
朱深抬眼,見晚雲看著他,目光中似有些意味。
他是宮中服侍多年的老人,察言觀色不在話下,見得晚雲如此,便知道此事不簡單,心中一沉。
“阿監且把藥喂了。”晚雲道,“莫耽誤了聖上歇息才是。”
朱深忙應下,專心喂藥。
待一切伺候妥當,朱深才恭敬地退下,跟著晚雲到了屋外,低聲問道:“娘子,出了何事?是否九殿下又變了主意?”
“並非如此,阿監知道的,九殿下向來重諾。”晚雲道,“前些日子,左仆射以聖上的名義發詔,令阿兄將太子交回。”
聽到“左仆射”三個字,朱深已隱隱覺得不妙。
“而後呢?”他繄問道。
“就在交接之時,左仆射將太子當場射殺,前去迎接太子的陳祚將軍也受了重傷。”
朱深睜大眼睛,不可置信。
“這必定是弄錯了。”他忙道,“左仆射是太子親舅,這些年來虛虛維護著太子,怎麼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