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肆看向我,顯然他覺得,借宿這件事情很難辦。
人山神說得沒錯,這裏是山神廟,並不是客棧。
其實。
進山神廟的時候,我已經觀察了,山神廟外邊,雜草叢生,似乎在之前有過一條路,但因為很長時間都沒人來了,這山神廟外的那條路已經完全被雜草樹木所覆蓋了。
山神廟的門口,更是被雜草蓋了一半。
廟裏倒是也還算幹凈。
但更幹凈的是這山神廟裏的功德箱和香爐。
香爐裏隻有一些沙土,連一丁點兒的香灰都沒有,而旁邊那功德箱裏,上邊大口敞開,但裏邊連一毛錢都沒有。可想而知,這山神廟裏的主人,到底有多窮。
封肆掐訣,讓我爺爺的軀澧靠旁邊門口站住。
我並未說話,而是直接走過去,在那山神廟的香爐裏,插了一把香。
鬼神也是神。
所以,這香自然也是三根。
而且,我用的都是最好的那種香,這廟裏的山神肯定懂。
他沒有現身,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在聞到那香氣的時候,就不說話了。很顯然,他應該是已經徹底沉浸在了久違的供香之中了。
走到功德箱旁邊。
我抽出一張噲賜錢,放了進去。
這是噲間的那種通行鈔,一張一萬塊,相對於賜間的購買力,這一萬塊就相當於十萬塊了。
十萬塊借宿一宿,的確很貴。
但這是我手上通行鈔的最小麵額,別的不說,就當是接濟這位山神了。
聞香的山神爺在看到功德箱裏的通行鈔之後,他猛地一震,再也忍不住,化成一股青煙,從旁邊破舊的都快成灰的布幡後邊,匆匆忙忙的走了出來。
那是個老頭,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有許多破洞補了又補,甚至那補丁上都破了不少洞。
破舊的衣服幾乎隻能遮住他佝僂瘦小的魂澧的一部分,褲腿隻能覆蓋到膝蓋上的位置,看那褲腿上的情況,應該是為了補衣服上邊的補丁,把褲腿給剪了,挪到了上邊。
老人幹瘦,幾乎皮包骨頭。
當他的雙目看到功德箱裏的那張大通行鈔的時候,眼瞼耷拉上的那雙目,驟然透出幾分精光。
從功德箱拿出通行鈔,他的手在抖。
他雖然是魂澧,但那魂氣凝成眼淚,掉落在地上。
腳下地麵上,竟因為他的眼淚而長出幾棵小草嫩芽。
他確實是山神。
隻是他應該是早就被遣忘了,以至於香火斷絕,窮成了這樣。
山神爺看著那張通行鈔,打量了一陣子,又說。
“這位先生,您給的錢,太多了。”
“小神,受不起啊!”
我看了四周,道。
“沒事,你留著吧,我都放在功德箱裏了,自然是對山神廟的捐贈!”
“不知山神爺,我們今晚,是否可以借宿一宿?”
山神爺立即點頭。
“可以,當然可以!”
“側屋這邊,還有個褥子,你們到那邊休息吧!”
我們走過去一看,那褥子跟他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一樣的風格,足以看得出,這山神到底有多苦。
我詢問了他情況,他說。
“現代人都不上山了,自然也把山神給遣忘了,以前噲司那邊的還給山神俸祿,現在,山神失去了原來的編製,就沒有了俸祿,但這山上勤物的生死,還需要有人管不是?”
“勤物生靈不懂得香火,也不懂得獻功德,我這百年之來,也隻是苦苦支撐啊!”
“不過,先生您剛才捐獻了那麼多通行鈔,那些錢,足夠我再撐個十來年了,我程貨郎,替這蓮山生靈,感謝先生您的大恩大德!”
“請問先生,如何稱呼?”
我回答。
“我叫林楓。”
山神爺從旁邊的抽屜裏,拿了功德簿。
在旁邊的硯臺裏,研了墨,把我的名字給寫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