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奇安葬完城駱雪後,就帶著宏禮去驕陽閣接回了尹城安,隨行的不僅有婢女,還有兩名資深奶娘…
一行人回來的時候,堪堪不過天明。
“是誰的孩子?”
雲天拽著白狸,語氣裏滿是質問,卻又因底氣不足,帶著絲無力的哀求。
白狸看著故作堅強的雲天,心中隱痛,其實很早之前,她就猜到城駱雪肚子裏的孩子可能是莊主的,但也還抱了一絲僥幸。
可當她聽到那個孩子叫尹城安時,便再也沒有任何疑慮,一切猜測皆為事實。
那麼,當日那支毒箭是否亦是城駱雪所為?雲天的英勇一擋,失去生育能力,是否也是她的有心算計?
“我.....之所以,跟著莊主回皇城,是因為我的家在那裏。”
白狸不忍告訴她真相,隻好轉而說起自己,“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就死了,是舅舅撫養我長大的。”
“....皇城變天,舅舅死了,奶娘也死了,我與莊主好不容易才逃離.......”
雲天到底是善良的,築起的堅硬堡壘,在她短短幾句訴說下,坍塌摧毀,她看著白狸,眼眶漸漸泛紅。
這樣的雲天,更讓白狸不敢說出真相,於是她背過身,磕磕絆絆道,“路上,那孩子的娘,生下他就死了....”
“所以,莊主心善,決定收留那孩子是嗎?”
算....算是吧,白狸遲疑點頭。
雲天道,“禦劍山莊每年都會派人在周邊布施,故此一直深受百姓愛戴,天奇收留那孩子,也在情理之中。”
雲天的情緒去得很快,她轉而開始安慰雲天,“別難過,以後我與天奇都是你的親人。”
白狸撇開眼,不敢看她,隻把目光落在窗外的幾盆花草上。
掩映的花草後,一抹傾長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尹天奇朝著這邊過來,四目相對,白狸怔愣了一下,隨即提醒雲天,“莊主來了。”
雲天眉眼錚亮,轉身去迎。
尹天奇沒料到她在白狸這裏,腳步略微一頓。
雲天笑著挽上他的胳膊,“天奇,你來了。”
“你在這裏做什麼?”尹天奇問。
雲天揚起笑,“我來同白狸妹妹說話啊,我們已經知道你收養尹城安的事了,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像他的親生母親一樣,愛他護他一輩子的。”
“收養?”
尹天奇看向白狸,“你是怎麼跟她說的?”
白狸躊躇道,“我…”
尹天奇看向雲天,“這件事,我正想同你說........”
白狸扯扯唇角打斷他,“莊主仁善,隻希望那孩子長大成人後會記得莊主與夫人的養育之恩。”
尹天奇皺眉,對上白狸希冀哀求的目光,張張嘴終究沒有再說。
夜晚來臨,白狸獨自坐在庭院,一輪彎月,高高懸掛,散落的星,在夜幕閃閃爍爍,倒有幾分零碎的美。
尹天奇在她身旁坐下,“雲天總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我瞞得住她一時,瞞不住一世。”
白狸低下頭,咬著嘴唇:“我隻是不想讓她傷心。”
尹天奇歎了口氣:“紙終究包不住火,我已經對不起她,實不想再在這件事上對她有所隱瞞,所以......”
白狸感到生氣,“所以,您準備告訴她真相,您愛上了她的仇人,還和她的仇人有了孩子,然後您讓她放下仇恨,好好對待你們的孩子?您覺得可能嗎?”
“還是您覺得,她會因為愛您,大度到不計前嫌,包容城駱雪的孩子?”
尹天奇啞然,“我....”
“莊主,恩情是不能用愛情去交換的,當您決定娶雲天的時候,您就不該再去愛別人了,雖然在大家眼裏男子三妻四妾惺忪平常,但我總覺得,莊主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我想不明白,您到底喜歡她什麼?”
是啊,他為什麼喜歡城駱雪?而不是其他人?
尹天奇胸口傳來悶痛,他仰頭看月,許久道,“我的心,愛她,我也沒有辦法。”
庭院外,雲天周身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仿佛凝滯了一般,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