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午已經上了四節課了。
物理,語文,數學,化學。
我聽懂的課。
語文。
化學課結束後,我看見大家都在收拾書包。
不是,還有第五節課麼?
“等會體育課,可以背著書包過去,這樣放學了就不用回來拿書包了。”
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惑,陸逸然給我解釋。
體育課……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
不去是不是要請假?
要請假的話還要去找老師吧,這樣很麻煩人家吧。
不然還是,去上吧?
“笑藝,走啊,我們去上體育課。”
突然,郭寶兒走過來,站在我課桌前歡快地說道。
聲音,真好聽。
看來在高三這堵密不透風的牆後麵,體育課就像是一株絕壁生長的花。
……算了,不一定會跑步呢,還是去吧。
我心一橫,快速地收拾了書包,拎著包就起了身。
“你真趕巧,轉學第一天就能見到全部老師,我剛開學那會……”
郭寶兒在我耳邊不停地說著,但這次我卻沒有聽進去。
耷拉著的頭不停地盯著左腳看。
就算去了,就算不跑步,還是要做運動吧,真跑起來,同學們,會偷笑吧。
畢竟我,真的就那麼好笑。
糾結間,郭寶兒已經帶著我到了操場,她找了個位子,把我和她的書包放下就領我過去排隊了。
她很熱情地把我塞進了隊伍中間。
身旁的女孩看了一眼,和我打招呼。
“你好,我叫安亦,安全的安,不亦樂乎的亦。”
女孩不高,很嬌小,但她和我不一樣,我瘦骨嶙峋地像要散架,她嬌小玲瓏。
她是剛剛長出的花苞,我是即將凋亡的枯葉。
“你,你好。”
我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總之她點了點頭,那我就當她聽見了吧。
操場上的風挺大的。
衣服的袖子有被吹起來的趨勢。
我匆忙捂住了。
衣服貼上了還未痊愈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痛。
我咬住了嘴唇,不讓自己叫喚出聲。
我很希望在新環境裏的我是最好的我,可很無奈,現在的我,不僅不是最好的我,甚至是最沒用的我。
連隨便一個酒瓶子都能劃那麼深的傷口。
“老師來了。”
不是是誰喊了一句,我周圍本來還在聊天的同學瞬間安靜地站直了身子。
風也漸漸變小,我鬆開了手。
“問好!”
“老師好。”
“好。”
我的位子剛好能看見體育老師。
精瘦精瘦的,皮膚也黑黝黝的,一看就是很精明的人。
隻是他的眼神,和早上的那些老師不一樣。
不同於其他的老師,他的眼神,寫滿了侵略性。
說白了,就是他的眼神很鋒利,仿佛他麵前所有的人,都是他要征服的獵物一般。
“先跑400米熱身。”
體育老師一聲令下,操場頓時鬼哭狼嚎。
“這麼活躍?再加400米。”
“不不不就400。”
我悄悄地轉了轉左腳。
鑽心的疼。
醫生明明說一個月就能開始運動的。
不過想想也對,能走之後,我有哪一天沒在幹活呢?
安安心心靜養,真是個美好的願望。
也真的,隻能是願望。
正當我在想要怎麼和老師說比較合適的時候,便聽見一陣哨聲,同學們就跑了出去。
我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在奔跑,唯獨我像個木頭人一般僵在原地。
“全部回來!”
體育老師朝著跑出去的同學大吼一聲。
同學們紛紛停下來,轉過身,疑惑地走了回來。
突然,我有種被全世界包圍了的感覺。
不過,這個場景好眼熟啊。
是什麼時候呢?
好像是,放假前,去學校交轉學證明的時候,從校長室走出來,被全班攔下,那時,也是這樣,一群人,一步,又一步,地朝我走來。
來了,我最怕的事情來了,終於,我,又要被孤立了。
“你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跑?”
老師的聲音很大,給人的感覺也很凶。
“我……”
“老師她今天剛轉學過來……”
“老師她低血糖,早上還差點暈了,可能現在很不舒服。”
“老師……”
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堆替我解釋的話語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