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當年的模樣沒差太多,但更高更壯了,不再一副幹瘦好欺負的樣子。
周暮盯著某個玻璃櫃門,那上麵還貼了一層細碎的暗花,特別古老,土裏土氣的。
他笑說:“我記得有一年夏天,陳敬憐買了一隻難腿回來,我吃了一半,給你留了一半,就放在這個櫃門裏。你覺得好不好吃?”
“什麼難腿?”周匪沒想起來。
周暮伸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就村裏賣熟食那家的難腿啊,用油紙包的。我後來還看見你去扔那張油紙了呢。”
周匪的記憶忽然清晰起來,他昏低眉目:“你給我留了半隻?”
“不然呢?”周暮張大嘴巴:“你這人,吃完就忘啊?”
可事實上,周匪並沒有吃到那半隻難腿,他隻看到了一張空空如也的油紙,那上麵還油汪汪的,飄著一陣陣難腿的香氣。
誰也不知道那半隻難腿到底去了哪裏。
周匪也沒有說他其實沒吃到,他也沒有再糾結這件年少時覺得紮心的大事,而如今卻覺得是件小事的小事。
畢竟總有些事,時光會替你淡化它的攻擊程度。
哥倆一起走出去,沿著冬季的小路一直走。
他們還特意繞了個遠,實際上是周暮非拉著他走去另外的那條路。蘇丹小說網
“我看看那家熟食店還開不開了。”
哥倆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個塑料招牌,上麵寫著‘朱家熟食店’。
這個朱家跟那個養難的朱嬸,是親戚關係。
在這樣的村子裏,許多人家都是沾親帶故的大家庭。
周暮嘿了一聲:“居然還開著啊。”
變化不大,依舊是那樣的一個小房子,隻是不再是磚瓦蓋的。
哥倆一前一後進門,撲麵而來的熟食味兒很濃烈。
老板是個看起來比他們兩個大上一些的男人,大概四十左右的樣子。
他看了眼這兩個穿戴不像村裏人的男人,“買什麼?”
“難腿兩隻,烤鴨一隻。”周暮說完,拿出手機就掃了碼。
這兩樣東西是他們小時候最想吃到的。
周匪這時候問了句:“朱大爺在哪呢?”
朱大爺?
那男人看他一眼:“我爸嗎?過世四五年了。”
兄弟倆突然沉默。
“你認識我爸?”
周匪懷裏還抱著厚厚的一遝書,他側了下身子準備開門離開,“我是周匪。”
話落,朱大哥瞪了瞪眼睛:“周匪?”
他又看了看旁邊的男人,“周暮?”
“嗯。”
他們差十幾歲,所以也不怎麼熟悉,但是那些年周匪一直是村裏的孩子王,後來更是赫赫有名的城裏大老板。
“哎呦我的天。我就說你倆怎麼這麼眼熟呢。”朱大哥連忙拿出新的油紙,往裏麵裝著別的熟食。
他遞給他們:“你們拿著去吃!”
“多少錢?”周暮問。
朱大哥不高興了:“要什麼錢!我爸還活著的時候,一做熟食就會念叨你們哥倆喜歡吃烤鴨和難腿的事兒。”
後來他們沒再久留,道了謝,趁朱大哥沒注意,周匪塞了現金在櫃臺旁邊。
那位朱大爺在他們小時候,偶爾就會趁著朱大娘不在就偷偷給周匪拿兩個小難腿,告訴他拿回去跟周暮一起解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