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實在忍不住了。
他哽咽著:“我記得小時候每次我一生病,他都給我買好吃的。明明我倆差不多大,他卻總能弄來好吃的。但他生病的時候甚至連藥都不吃,隻是硬挺著。”
同樣大的人,怎麼可能一個難受一個不難受呢?
周匪隻是習慣了不說,習慣了接受自己是那個不被大姨喜歡的。
但並不代表他不會難過。
“你說我當初,怎麼就不知道多陪陪他呢?”周暮忽然自我審視起來。
“如果我有親哥,大概也就是他這樣了。可他在知道了我不是他親弟弟以後,他卻還是那樣對待我。”
易求真親眼看見一直笑嘻嘻沒心沒肺的周暮,突然間掉眼淚的樣子,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你……不是你……”
易求真可哪兒找紙抽,但房間裏並沒有。
她嘆口氣:“行吧,你哭吧。”
周暮掉眼淚隻是安安靜靜的,並不是嚎啕大哭。
男人關於愧疚悔恨的淚,都是默不作聲的。
眼淚掉在烤土豆上,盡數被周暮一口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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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墻之隔的周匪並沒有睡。
同樣的,晉堂在跟他閑聊著。
周匪看著爐子裏麵劈裏啪啦的火苗,回憶道:“他從小就被我跟陳敬憐護著,早就養成了示弱的性格。但他並不懦弱,隻是習慣了遇到想要的,就會找我。”
“周暮這人吧,一點都不像陳敬憐那麼愛算計。起碼他還知道惦記著我,知道關心我是不是還活著。他一到冬天就腿疼,吃點止痛藥,吃點喜歡吃的東西或許能好一點。”
晉堂問:“你恨他嗎?”
周匪定睛看著爐火,“我誰都不恨。陳敬憐把我養大,周暮讓我有過兄弟之情。如果因為我跟程罪之間的那些事,其實也是人之常情。誰又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呢。”
晉堂心中勤滂了一瞬。
他從沒想過周匪原來是這種想法。
他原以為周匪會很周暮的,畢竟如果沒有周暮,他跟小姐之間或許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
提到小姐。
房間裏。
程罪剛剛躺下,臺燈不怎麼明亮,依舊是特別黃的光線,但她卻覺得無比安逸。
周匪進來時,她正昏昏欲睡。
他坐在床邊,輕輕拉著程罪的手。
程罪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問了句:“你會走嗎?”
周匪心尖刺痛了下,“不會。”
“可我為什麼總覺得你會走,會走很久,會離開我,會跟別人在一起?”程罪此刻的腦袋是迷糊的,隻是遵循內心的想法問了出來。
周匪著重了些許語氣:“不會,都不會。你醒了依舊能看見我。”
程罪淺淺的笑了下:“好。”
很快她就進入了夢鄉,可拉著周匪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也正是這個時候,周匪才意識到,原來她這麼沒有安全感。
那當年她那些氣定神閑,到底花了多少心酸才扮演出來的呢?
這個隻有程罪自己知道。
周匪現在越發的明確,自己其實並不了解她,一點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