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少安突然想起一句話:“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隻看京城。”
數千年曆史長卷在腦海中浮現。
京城之景近在咫尺。
伴隨著一陣熱風拂麵而來,兩人行走在永寧河的河岸邊,駐足張眼觀望著,體味著這盛唐京城的繁華喧囂。
李少安心頭不由地一喜,隨即想到了什麼,感歎道:“京城,不僅是此時的華夏名城,還是絲綢之路的東端,更是華夏曆史上,建都時間最長的城市。”
“但回望過去,這座華夏名城,又無數次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兩軍對壘的戰場,無數宏偉的宮殿,繁華的市區,幾度化為丘墟,又幾度繁盛。”
“真是雕欄玉砌猶在,隻是朱顏改……”
然而位於一側的永寧公主,見李少安有感而發。
隻是靜靜地去傾聽著。
感受其中語境。
永寧公主聞言,珠眸閃爍道:“好,好一段意境優美的詩句啊,在短短數字間,體現出物是人非的淒涼之感。”
接著,又困惑道:“這是何人作的詩?”
“何人是吧?”李少安回過神來,自嘲地說道:“怎麼公主殿下就沒先想過是我?”
“什麼?你說這首詩是你作的?”永寧公主愕然,此後搖了搖頭,露出悲痛欲絕的表情,哀歎道:“唉,可惜了,詩倒是一首好詩,可人卻不是一個好人……”
“公主殿下,你嘴裏就沒點好話嗎?就知道挖苦我?”
李少安側仰著頭,整個人生無可戀。
“好話?對你用得著好話嗎?”永寧公主說著,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你說的話,也算對得起那國公之子的身份了……”
“畢竟能將京城的古往今來,記得這麼透徹,形容如此準確,實屬難得!”
“難得嗎?”李少安內心自問,而後又苦笑一番說道:“其實啊,能熟記此事的人不在少數,公主殿下把朝堂上的官員們,隨便拉出一個,都能將華夏五千年文明,如數說出,隻字不差。”
“可是眼下的問題,是他們的心思全都放在爭權奪利上,什麼民族大義,什麼王朝興衰,根本就不值一提。”
“就如同眼下的奪嫡之爭,公主想必也略有耳聞。”
“今日我與太子相談的,就關於此!”
帶話音落下,永寧公主則是低著頭,用手撐著下顎,雙眼微眯苦索著。
心中對此有了答案。
也難怪,自從國公府回來後,皇兄這一連幾日,老是心不在焉的,更是一反常態,經常有事沒事來後宮轉悠,詢問自己是否有李少安的消息。
也到了今日,自己莫名其妙一早就被喊來東宮,作用竟然是陪伴李少安?
至於那奪嫡之事,她雖了解得不多。
但也知道一些。
畢竟大離的皇帝隻能有一個,而皇子卻能有無數個,誰都不會甘願屈之人下,即使機會渺茫,也都想去嚐試嚐試。
因為一旦成功了,那就是天大好事。
雖然大離皇子雖不多,隻有皇兄與二皇子兩人。
但好像二皇子近些日子以來,勢頭變得愈加肆無忌憚,開始與皇兄針鋒相對!
朝堂上的爭執,也變得愈演愈烈,同時分為了左右兩派,一派人是以丞相為主導,支持二皇子奪嫡,另一脈人則是支持皇兄,以文官的中間層和武官為主。
同時,任何的朝政,父皇也不能把朝會做一人堂。
但隻要是兩派因為意見不和,
就很難在朝會上通過。
所以如此下來,二皇子與皇兄之間的關係大不如前了,變得老死不相往來……
稍作沉思,待永寧公主思緒一過,沮喪著臉,話語間充滿不解:“本公主真就不明白,他們都擁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了,甚至都超乎常人,而且手裏頭的錢財,早就已經堆積如山,難道這還不能滿足嗎?為什麼還要你爭我鬥?”
李少安瞥了一眼,深吸一口氣,不緊不慢地說道:“很簡單,飯包思癮欲嘛……最基本的生存問題解決了,開始追求更高層次的東西,這是人之常情,世間真理。”
“照你所說,有欲望本公主能理解,可也得有個限度吧?”
永寧公主點點頭,微微有些歎息。
隨後,又咬著牙,追加一句道:“那他們也不能毫無底線,把朝廷的安危,百姓的利益不當回事,完全置之不顧啊?”
“不不不,公主殿下錯了,這不是置之不顧,是得有個先後順序。”
李少安順著永寧公主的話,回應道。
永寧公主皺著眉,若無其事道:“好,李駙馬這麼一說,本公主就見識淺薄了,所以就想向你請教一下,朝廷,百姓,和個人,裏邊有什麼先後可言?”
李少安嘴角抽了抽。
說實話,他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往現實來講,永寧公主這般模樣,就像是一個憤青。
對世事抱有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