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七月回頭看,卻是崔主任。
“崔主任,我……”
韓七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隻是指一指自己的座位,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這就是你的位置。既然領導們這樣安排,總有道理,你隻管坐著,隻有那些沒事幹就扯老婆舌的,不用搭理就是。要是誰不服氣,等著為廠裏做貢獻了,自然有他坐這個位置的時候。”
崔主任的話說得很敞亮,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周圍的人顯然不苟同崔主任的話,他們都不相信,一個小丫頭,能為廠裏做什麼貢獻?
但崔主任是婦女主任,平日裏又是個生氣了不給人留情麵的人,她的話,別人不好反對。
崔主任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才在韓七月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周圍的人因為崔主任明顯力挺韓七月,而沒有了聲音。
韓七月坐在崔主任的旁邊還是覺得不是很自在。
“要不,我還是去後麵吧,崔主任,好像架在火爐子上烤。”
韓七月說完,就想溜之大吉,恰在此時,廠裏的領導們魚貫而入,直接朝著主席台走過去。
瞬間,偌大的會場裏都安靜了下來。
韓七月也隻能繼續坐在原位置。
棉紡廠能在主席台上坐的,一共五個人,但今天卻隻有三個。
書記請假了,工會主席剛退休,新的還沒有任命。
主席台上人少是少了一點,但既然是開會,免不了要走程序。
先是學習偉人語錄,然後是廠長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不外就是動員全體幹部職工為廠子多做貢獻,為社會主義建設多做貢獻之類的話。
廠長講了什麼,韓七月沒有太注意聽,隻是覺得,這個年代的領導真的很厲害啊。
不管是大隊長,還是廠長,都能脫稿講出這麼多的道理來。
她忽然就有一種領悟,這官兒還真不是誰當都行,得有兩把刷子。
等廠長慷慨激昂的話講完之後,忽然話鋒一轉。
“我知道,同誌們都很好奇,韓七月同誌一個新入職的同誌,為什麼能有單人間的宿舍,為什麼能有單獨的辦公室,為什麼開會能坐在第一排!”
廠長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現場的氣氛都有一瞬間的變化。
所有的人將目光看向了最前排的位置。
顯然,大家都想知道為什麼。
“你們覺得,小韓同誌年輕,不配!甚至有些同誌說,這麼年輕的女同誌,應該先去紡織車間鍛煉幾年。”
廠長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威嚴地掃視了周圍一圈。
幾乎所有的職工都不敢開口說話了。
這些話,他們也說過。
感覺廠長的話像耳光一樣,扇在他們的臉上。
但更多的人,沒有想到這些深層次的問題,甚至,還有些不服氣。
尤其是李秀清,她現在左看右看都覺得韓七月不順眼。
聽到廠長說起這話,更是不服氣得很。
“哼,賤人就是賤人!”李秀清壓低了聲音說:“也不知道抱了誰的大腿,才能在廠裏耀武揚威。”
好在,她的信已經寄出去了,她可是親眼看到郵差將信裝在郵包裏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