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揚州幹爺爺和圓圓住在哪裏,爺倆沒有爭議,雖然心氣大不相同,但是都異口同聲地說住我家裏。我也不是個財迷,住多久都未嚐不可,況且又都是親近人。圓圓拿燕子當玩伴是不行了,銀號裏的事由得把她出去逛遊了這些天的時間找補回來,由不得她再做瘋丫頭。圓圓還是老辦法,“跟著你身後當尾巴行不?揚州的新鮮事物多著呢,看不夠決不會跟丟了你,攆不走,除非你跟大哥……哈哈。”
“皮癢!揭不掉的大膏藥!”燕子直跺腳,倆人嬉鬧成一團。久違了的孩子們也加入了大姐姐間的戰鬥,家裏充滿了生機活力。幹爺爺也讓這純淨地不帶一絲一毫社會汙染的嬉鬧所感染。朝廷深宮讓他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那有這樣的舒坦過。
不過舒坦歸舒坦,工作還得作。“啟鵬啊,現在南直隸漕運的貨運量增加了多少。”幹爺爺坐在我的逍遙椅上搭訕,“近五個月的規整,提高了一倍!”“有什麼錦囊妙計?”他還是在孜孜不倦挖掘我的錦囊妙計。我撓撓頭,“一句話說不清楚。”“那好,陪我去碼頭轉轉。”他站起身來說走就走,火爆脾氣。“剛進家門,您老也不先歇歇。”他等不及了。我真佩服他為大明朝不辭勞苦,盡心盡力。
揚州城的碼頭雖然不比京城浩大、氣派,但是吞吐能力卻毫不遜色。老人家對散裝集裝箱有些新奇,大小一樣,碼放整齊,“這是運送的啥東西,誰家的,這麼多?”我被“劉姥姥”逗樂了,“這不是一樣的貨物,是包裝一樣,便於搬運,過去得裝兩船的東西用這個箱子裝,一隻船就夠用了。”“叫啥名字?”“苦力們管它叫‘全包圓’,我起的名字是‘散裝集裝箱’,運送怕磕碰、倒置和怕水的東西很是安全方便,還少占許多空間。”“奇思妙想……”“打住,您今天說了夠十回了。”我揶揄老人家,後腦勺被獎勵了一巴掌。
“那個大腳手架也是你琢磨出來的?好東西。”“那叫‘萬向吊車’苦力們叫它‘大老吊’,一次可以吊運五六百斤貨物。”我解釋著。“那些指揮的人吹的哨子還挺好聽,叫啥?”我無語。總不能解釋由英國警用轉為足球裁判用,再傳來我國,再由金屬哨子被我改為木製品,太囉嗦了。“受樂器啟發,叫木哨,”瞎掰。
“先祖爺時就聽有人說過,漕運是我大明朝的經絡和血脈,運河更是不得了,半天下之財賦,悉由此路而進京城,啟鵬啊,你對大明朝可是功高蓋世!”幹爺爺滿臉地慈愛。“我不認識崇禎,也沒想怎麼幫他。可是您老人家要與他休戚與共,我全是為地成全您!讓您能安心、能歡喜、能像您說的有臉見先皇,有臉見祖宗。”我還真不是又跟他演戲,哪朝哪代都有權傾朝野的達官貴人,但是像他這樣全心全意為了聖上,甚至不惜一切的人,讓我發自肺腑地折服、罕見。幹爺爺自然萬分感動。
“您看這河上的貨船,就沒有空載的,過去他們返程時要捎帶銀子,不敢再搭載,怕出事,放空船是很浪費的。現在南直隸都設立了銀號,通行銀票,又有水警護航,運力提高了許多。”我真為自己的領導能力驕傲。“再去看看銀號?”老人家雖是商量的口氣,可拔腿就走,真是發瘋了。也不累的慌?
燕子在銀號的總掌櫃辦公室裏不斷地批閱文書,發號施令,全不見了家中的孩子氣,透著幹練和沉穩,圓圓也收斂嬉鬧,老實地像個弓身站立在燕子身後聽從吩咐的小文秘。我和幹爺爺在門外駐足觀望了許久,都不忍心打擾。丫頭地領導風範讓我欣慰,事業造就了她。她抬頭望見我們,自然而然地又恢複了一臉小女兒態,圓圓的嚴肅表情也放鬆了少許。牆上縱橫交錯的圖標、密密麻麻的表報和“敬業愛崗、嚴細認真”的橫幅都讓人們肅然起敬。“銀號的總掌櫃和丫頭怎麼會是一個人?”我揶揄她。“在家裏是丫頭,在外麵是大人。”她還挺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