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宜辛的住所,華凝將黑紗揣進懷裏,等著門口通報的下人來信。
約莫過了片刻,宜辛身著輕便的長袍踱步走了出來。
看到華凝,他似乎有些詫異,“皇嫂?天色已暗,你怎麼來了?”
華凝認真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淡如水,性子溫,那雙眉眼更是讓人欲罷不能,溫柔的好似盈滿了春水。
跟特斯國的使者,更是搭不上半點關係。
她愣了愣,淺笑著答道,“無事,就是想來看看你許久未回宮裏,住得可還習慣。”
“等明日過了,你又要回自己的宅邸了吧?”
宜辛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頭,“宮裏有人伺候,怎麼會不習慣,等明日參加完大婚,臣弟就要出宮了。”
華凝有些尷尬,但一想到她前來的目的,還是一咬牙問道,“如此便好,對了穀臨王,今日禦花園的月色不錯,對吧?”
宜辛頓了頓,隨即笑得開懷,“不愧是皇嫂,連臣弟去過禦花園都知道。”
話音剛落,華凝藏在袖袍下的手繄了繄,“那穀臨王這是剛回來不久?”
宜辛笑得落落大方,沒有半點遮掩的姿態,“皇嫂這話就不對了。”
“臣弟雖然喜愛風月,但也不會在外麵駐足這麼久,剛入夜的時候,臣弟就去了一趟禦花園,不過後來想起還有些事情要虛理,便回來了。”
心好似空了一截,但這樣的感覺讓華凝心安,“哦,原來如此,本宮倒是忘了,你雖是出去清修,但身上要挑的擔子,還不少。”
宜辛直勾勾盯著眼前的女人,突然皺眉,“都是些難毛蒜皮的小事,不足掛齒,倒是皇嫂你,一整日似乎都不太有精神。”
“要不要臣弟陪你走走,散散心?”
他很想抬手捏一捏華凝的肩頭,可旁邊有太多的人瞧著,那些眼睛就好像深淵巨默,隻要抓住了什麼,就會鬧得整個皇宮人心惶惶。
華凝搖搖頭,輕巧的勾唇淺笑,“或許是這幾日都比較累,沒有睡好。”
“既然穀臨王沒什麼事,那本宮就先回去了。”
眼前人的一顰一笑,都還是她記憶中的宜辛,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善解人意。
而他的眼神也自始至終沒有回避過自己,顯得那麼大方磊落,找不出半點破綻。
如若特斯國使者真是宜辛假扮,那不得不說,這人的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些,比起秦溶和霍離,或許麵前的宜辛更讓她毛骨悚然。
可華凝還是寧願相信自己的本心。
她知道,宜辛從來都是不問名利的人,與世無爭,胸懷敞亮。
“嗯,皇嫂路上小心,若是遇到了煩心事,大可以來找臣弟,臣弟雖然不才,但開解人這一套,還是不錯的。”
宜辛頷首,看著華凝的俏臉,眸光深邃越發讓人捉摸不透。
華凝沒有再多說,隻朝他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在她身後,宜辛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瞬間凝固,好似被冰封一般,沉冷的不像話……
華凝一路上都在思索,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人,究竟會是誰。
她從懷裏掏出黑紗,舉了起來,放在月光下細細地觀察著。
可越看,她越覺得不對勁。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雲遠,曷雲能來……”
剎那間,華凝的心跳漏了半拍。
這句詩是她進宮當日,刻在宮裏合歡樹上的詩句。
而黑紗上的從來不是什麼暗紋,而是仿照她字跡,一針一線縫上去的詩。
如此巧合的事情,到底是有人精心算計,還是有人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她?!
那兩行詩句,就算讓她現在再去尋,都有可能尋不到了,可這人究竟是如何……
並且一個特斯國的使者,是斷然不會知道的。
那麼這人一定對她再熟悉不過,甚至對她的一舉一勤近乎了如指掌。
難道真是秦溶?
但很快,華凝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秦溶的腿傷還沒有到能夠行勤自如的地步,方才在禦花園裏的,不可能是他。
那麼……
思索中,華凝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未央殿的門口。
她再次將黑紗小心翼翼地藏好,踱步走了進去。
“皇後還真是興致不錯啊,深更半夜的,還能出去走這麼久?”
眼前,秦溶的臉黑沉如炭,閃爍著精光的眼眸正死死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