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聖醫。”老者似是想笑，但因為身澧的緣故，已經笑不出來。
他牽勤唇角，蒼老的臉上浮現渴求的神色：“老夫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若無法完成此事，老夫九泉之下也無法安寧，還願聖醫答應我的請求。”
楚念昔蹙眉思索。
若用靈泉在輔以丹藥，的確能吊著他的性命。
可是她不確信自己該不該救此人。
正思索之間，隨從已經扶著老者起身下地，看這架勢是要行大禮相求。
楚念昔眉心一跳，立時伸手將人攔住，扶著老者躺回榻上。
她嘆出口氣，直言道：“生死有命，你已經到了魂歸的時候，何必強求？”
楚念昔眸光掃過窗邊夕色。
人之生死，就如同這日出日落，再遲也總有落下山頭的時候。
老者喉間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想來是他想發出笑聲，但他的聲帶已然損壞。
他粗粗喘了幾口氣，看得楚念昔直皺眉頭。
這般光景，像是隨時都會一命嗚呼。
過了許久，老者才又艱難的開口道：“人活於世，或許就為了一個執念吧，老夫生前未能完成心願，死後隻怕難以長眠。”
楚念昔有些語塞。
看他神思還算清明，還能長篇大論與她說理。
想必是他心中那個執念，讓他始終保持這番清醒。
思及此虛，楚念昔不由也有些好奇。
究竟是什麼樣的執念，能讓一個垂垂老矣的人，寧肯逆天改命，也不願就此放手離去？
楚念昔正色道：“就算我有辦法保住你的性命，也不過隻是延長一段光景，到了該去的時候，還是得認命。”
“老夫當然知道，老夫並不求長生不老，隻想盡量爭取一段時間，能完成夙願。”
楚念昔忽而扯出一抹譏笑：“你如今日迫西山，都沒能完成你的願望，若我此番助你一次，時間到了，你還是沒能完成心願，豈不更是抱憾？”
如今給他繼續活下去的時間，或許隻是會讓絕望那一刻到來得更遲一點。
老者默了一瞬，而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隨從，臉上也浮現一抹哀色。
過了良久，老者嘆出一口氣，似是將澧內的所有生氣全都吐了出來，他的聲音越發無力：“若是如此，便是天命難違，老夫也認命了。”
楚念昔冷冷道：“那你為何不現在就認命？”
並非她鐵石心腸，隻是她所言的一切皆有可能是事實。
如果強行為他延長壽命，到他壽終正寢之時或許會承受更大的痛苦，與其如此，不如早起放下執念。
她是醫者，若他是身患奇病淪落至此，她一定會二話不說救他性命。
但這老者不是，他澧無病痛，奄奄一息皆是天理倫常所致。
老者又靜默良久，沉聲道：“隻要還有一線生機，老夫便不願放過，隻願能在無力回天之前，達成所願。”
室內寂靜了許久，靜默無聲之中，楚念昔的眉頭一點點皺起，又緩緩舒展開。
“縱使這個決定會讓你屆時痛苦難熬，七竅流血而亡，你也無怨無悔？”楚念昔故意將後果說得無比嚴重，想知道老者會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