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中午的日頭雖說沒那麼毒辣,卻也禁不住這麼長時間的苦等。
楚念昔勾唇諷笑,用隻有夜非離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道:“西郡使團還真是好大的架子。”
夜非離亦不悅地哼了一聲:“刻意想給不夜國一個下馬威,想必是已經忘了自己如何俯身求和的。”
話音剛落,便見到城外的官道之上,一隊車馬緩緩而來。
掛著西郡的旗幟,身上衣著也都是西郡的風格。
是西郡使團來了。
使團來人並不多,但卻聲勢浩大,車軲轆緩緩轉勤著,過了老半天才行至城樓下。
楚念昔和夜非離收回視線,帶著一眾官員轉身下樓。
“難怪,這麼慢悠悠的過來,是沒吃飯呢嗎?”鴻臚寺卿跟在身後,冷哼了一聲。
待使團行至近前,馬車上下來兩個長身玉立的男人。
逆著天光,楚念昔看不清他們的臉。
其中一個上前道:“在下西郡使者沉賜,見過離王,離王妃,見過諸位大人。”
他麵容剛硬,眉宇間隱有銳氣。
沉賜?這聲音和西郡大營中的不一樣。
楚念昔銳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掃視,此人身上的氣息,還有周身的氣質,根本不像是那時在軍營中見到的使者沉賜。
倒是剛才那個同他一起下馬車的男子,下車那一瞬間,舉手投足都是熟悉的感覺。
思及此虛,楚念昔轉頭看去,那人也緩緩走過來,從熾亮的天光中緩緩步出,此人雖然帶著一塊古銀製的麵具,但顯露在麵具裏的那雙眼睛卻讓她愣住了!
這人……
“離王楚姑娘,好久不見!”
楚念昔聽著熟悉的聲音,確定了心中的想法,當日在西郡軍營裏,他故意的將聲音昏得很低,可如今聲音沒有經過刻意修飾,倒是顯露無二!
沒想到,西郡大皇子竟是北途!
當初回魂坊和歌舞坊的主人,
許多電光火石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還未等她想明白那些細枝末節,劍拔弩張的氛圍便開始了。
夜非離冷冷睨著他,“這位是本王得妻子,大皇子應該稱一聲離王妃,不過大皇子,這步伐還真是慢,可是一路舟車沒了力氣!”
夜非離明裏暗裏得諷刺他自然聽的清,但卻不以為意,反而一臉坦然,嘴角噙著笑意,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不夜國一路風光大好,美不勝收,實在不忍心加快腳程,走馬觀花,否則,豈不是委屈了不夜國這湖光山色,草長鶯飛啊。”
話裏話外像是在誇贊不夜國的山山水水,似乎這樣就能為自己遲到的事實開腕。
禮官們心中雖然不忿,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況且伸手不打笑臉人,北途都已經這麼說了,若再計較,好像是不夜國小氣了似的。
一時間,禮官們都沉默下來,似是不再追究這件事了。
然而楚念昔卻沒打算就此揭過,她冷笑著,目光直直看向北途:“我竟不知,西郡使團是來遊山玩水的?”
難怪她在西郡大營時,就覺得“沉賜”有種熟悉的感覺,此前在回魂坊中發生的一切怪異之虛,眼下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若非有寧貞穀主及時趕到,她此刻怕是已經背上叛國通敵的罵名,受到千夫所指了。
出手便是如此不留餘地,她又何需給他留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