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離側過頭去，沒有把這句話說完。
楚念昔知道他背過身去是在壓抑嗓間的咳嗽，不由得死死的攥住了拳頭，指甲將原本還未愈合的關節處的傷口再度撕 裂。
手上的傷痛無論如何也及不上心中的疼痛，聽著夜非離壓抑的咳嗽聲，現在的楚念昔隻恨不得將自己的心髒撕 裂開來，代替他去承受這份疼痛。
現在她隻恨自己當初沒有對獨孤意下手更狠一些，將他徹徹底底的淩遲致死，讓他也嚐到他們二人心中的苦痛！
空氣頓時凝滯住了，楚念昔深深的低下頭去，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模糊了視線。忽然一隻冰涼的大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那隻手輕輕地將她臉上的淚痕抹去。楚念昔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便是夜非離溫柔的視線。
“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和你享受這，最後的時光。”
楚念昔抿了抿唇，整個身體忽然鬆了下來。
她低頭握住夜非離的手，手指細細的撫摸著他的手掌，感受著他掌心的紋路。
“好。”
她聽見自己這麼說，語氣帶著絕望和灑脫。
若不是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她又如何想要放棄？但凡還有一絲拯救夜非離的可能，她都會拚盡全力去救他。
可是不行。因為她自己正是醫者，而夜非離正是她的病人。
她就算想要欺騙自己，也無法無視夜非離根本沒有幾天時間可活了的這個事實。
每多一次幫夜非離看診，得到的結果就越讓她失望。
事到如今，夜非離的情況真的已經是撐不下去了。
與其最後在淒慘的痛苦當中掙紮而亡，不若和他一起享受這最後的時光。
以前說的，想要和夜非離二人一起居住在大宅子當中，二人悠閑的度過日子。
仔細想來，這個夢想何必要等到今後去實現。
現在她便可以和夜非離幸福的在一起，兩個人看看花，賞賞月，一起看話本子聊天。
兩個人在躺椅上麵坐著，四周的太陽暖暖的曬，或者月兒彎彎的照著他們，兩個人幸福的看著彼此，一看便是一輩子。
楚念昔想著這樣的場景，不由得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笑著笑著，竟然是落下淚來。
以前覺得微不足道的幸福，現在看起來竟然是如此的彌足可貴。
淚珠在臉頰側劃過，落在二人的手背上，濺落成萬千碎片，碎片倒映出無數個楚念昔與無數個夜非離。
楚念昔臉上似悲似喜，看著夜非離微笑的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我不去大雁了。我要陪著你。”
黑暗的室內四處的床簾都被拉上，屋內透不進一點日光。
楚念昔的神色看上去宛若一朵暮色下的花朵，看上去豔麗奪目，卻帶著即將要枯萎的悲壯色彩。
照耀著花兒的陽光死了，花兒又怎麼能獨自華麗的綻放？
夜非離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沉默了。
天知道，一個人的笑容居然也可以如此讓人心碎心痛。
他輕輕地抬起手，低頭抱住楚念昔，輕輕地喚了她一聲，聲音帶著無限的繾綣與溫柔，還有深藏在其中的心疼。
“昔兒。”
楚念昔伏在他的懷中，將頭側了過來，耳朵貼緊了夜非離的胸腔。薄薄的一層衣料和肌膚隔絕著二人，將聲音傳遞過來。其中的心跳微弱的跳動著，繼續搖隱沒於空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