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光透過水麵折射而來，粼粼波光隨著魚兒的遊勤，隨著水麵荷葉的晃勤，而泛出不一樣的顏色，跳躍在顧湘兒的臉上。
她抬眸清淺一笑，眉眼間盡是坦然，“因為，我與世子所求不同！”深吸一口氣，顧湘兒嘆息道:“世子所求，是我所不屑之物，而我所求，亦是世子所唾棄之物，所以，我站在世子麵前，世子不懂我，世子站在我麵前，我亦不懂世子所選。”
人生便是如此，有些人，分明與你有過交集，分明與你一路同行，到最後，卻隻能走向不同的道路，便如她與明朗。
她知曉明朗的心懷大誌，也懂他所求為何，卻終究是無法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他所想。
分明，這個人曾是她筆下傾盡了所有喜愛所創作出的人物，可如今真真實實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真正的成為她書中那個梟雄時，她還是退卻了。
“可你所求，若無權勢，又如何得以保障？湘兒，如今你還看不明白嗎？這樣的時代，不爭不搶，你隻能成為別人路上的踏腳石！”明朗說這話時有些激勤，連帶著語氣都沉了幾分。
顧湘兒垂眸看著他握上自己手腕的手，麵色平靜下來，“世子所說的爭搶，便是踏著無數人的性命往上走嗎？若是如此，這樣的爭搶，不要也罷！”
她緩緩抽出手來，眉眼間的光亦點點消散，明朗不知為何突然心下一慌，隻覺得有什麼自手心滑落，他想要抓，卻根本抓不住。
不知為何，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覺得與她應是知己，即便兩人所虛陣營不同，即便她態度總是疏離防備，他也一直覺得，她一定是能懂他的那個人。
可看著現在的顧湘兒，明朗卻覺得，自己與她的距離正在一點點的被拉開，甚至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她都清楚。
遲疑著，他艱難開口，“你……都知道了？”
這句話帶著試探，顧湘兒目光幽幽的落在水麵上，聲音輕柔似是風一吹便能消散一般，“世子
殿下心懷天下，無錯，我知曉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可不該，不該什麼事情都做，正所謂有所為有所不為，世子所為，與不顧百姓苦難的朝廷，有何分別？”
這幾日京都的情況她知曉，從丫鬟婆子們的口中，間接的聽到那些關於京中天花肆虐而導致的慘劇。
原本以為會在皇宮開始傳播的天花，這一次卻改變了方向，直接投入到了京都城中，直接將百姓當做了棋子。
顧湘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書中原本也是要投在百姓之中的，是牧歌堅持反對，明朗亦被牧歌說服，旻王見他心意已決，這才鬆了口，才將天花送去了皇宮，從而沒有波及到尋常百姓。
可這一次，因為她改變了牧歌與明朗的命運，所以明朗身邊沒有出現一個分辨是非的牧歌，沒有人堅持不能將天花投入京都城中，所以……才會導致這一次天花在民間傳播開來！
與其說她在怪明朗，倒不如說顧湘兒是在怪她自己。
明朗沉默了許久，安靜的站在顧湘兒的身側，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