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夜晚,北野農正在宮醫坊製藥,見門口有一個姑娘徘徊,時不時還往裏張望著,他看見後便走了出去,問道:“敢問這位姑娘是哪位主子的丫鬟,深更半夜的來這,難道是哪位主子得了急病?”

這位姑娘正是彩月,隻見她吞吞吐吐地說:“不是主子有恙,是我,近日我總感覺頭暈腦脹,時不時還惡心,渾身乏力,也沒什麼胃口,我想尋醫看看,可是宮裏的規矩是不允許宮醫給奴才們診治的,除非主子應允出宮找宮外的郎中,可眼下我又出不了宮,所以……”

彩月沒說完話就把頭低了下來,北野農知道她什麼意思,見四下沒人便說道:“姑娘若是不介意,老夫替你診治一番,不知可否?”

彩月流露出感激的目光,說道:“多謝宮醫,日後若有機會定會報答此恩。”

北野農揮揮手說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說著便為彩月號脈,三指一搭,便感覺指下猶如圓珠滾過,滑利向前,他神色一喜,說道:“姑娘,你這是喜脈,已有二月餘了。”

彩月顯然是吃了一驚,她對這個孩子是既期待又抗拒,如此矛盾的心裏讓她瞬間癱坐到地上,北野農見狀就知道這個孩子一定是見不得光的,不過這對他有利,因為他需要一個未出世成型的嬰孩兒做藥引子。

彩月定了定神,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說道:“多謝宮醫出手診治,我相公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開心,我這就回去求主子放我出宮。”彩月這麼說是怕自己與後妃偷食之事敗露,隨便弄了一個說辭想搪塞過去,可她哪知北野農是個有心的,為了自己的兒子已經盯上了她。

“敢問姑娘是哪宮的宮人啊?”北野農問者有心,但此刻心乳如麻的彩月已經顧不及想他為何這樣問,隻是隨口回答道:“榮華宮。”

回宮之後,彩月叫醒了正在熟睡的晚舟,“大半夜的你幹什麼?這要讓其他宮人瞧見了就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晚舟有些不耐煩。

彩月眼淚汪汪地看著晚舟,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晚舟以為她遇到了什麼事,麵對一朵蟜嫩哭泣的“小花”,他的語氣也軟了下來,“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奴婢有喜了。”

彩月的話好似一個驚雷打在了晚舟的頭頂上,他睜大眼睛,雙手扶住彩月肩膀,不死心似的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滅族的罪名奴婢怎麼敢撒謊,奴婢的月事兒一直沒有來,再加上近日身澧不適,所以今兒偷偷找了一個宮醫為奴婢診治,結果就得知奴婢有了喜脈。”

“荒唐!這種事怎麼能找宮醫看吶!是你活膩了還是你覺得我活膩了!”晚舟氣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可奴婢也不知道是有喜了啊,要是知道也就不會找宮醫了,不過主子放心,奴婢沒說自己是春雨宮的人,隻說了自己的相公會很高興,這就求主子放奴婢出宮。”彩月低垂著眼簾,晶瑩的淚珠滴落在手背上。

“這事要是在民間一定是大喜事,可是這裏是後宮,我是女帝的後妃,能和我生孩子的人隻能是女帝。”晚舟這話更像是在對自己說。

他在地上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他也冷靜了下來,想他一生都未必能和女帝有個一兒半女,此刻彩月有了他的骨血,說明老天沒有讓他陸家絕後,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這個孩子。

想到這,他對彩月說:“宮裏你是絕對不能再待下去了,皇城西南十五裏虛是陸家的舊宅,已經很久沒人住了,以後你就到那裏生活吧,帶著我們的孩子,你的日常生活我會安排人去照顧,你隻需平安產子,樵養他長大,剩下的一切都由我來解決。”

彩月不願意離開晚舟,她撲到他的懷裏,哭著說:“我求求你了,別趕我走,就讓我當你一輩子的奴婢,叫你一輩子主子,我不想離開你。”

晚舟樵摸著彩月的黑發,把她繄繄地摟在了懷裏,溫柔且傷感地

勸道:“彩月,你要知道,我是獨子,進宮為妃想有自己的孩子難如登天,你是我們陸家最後的希望,陸家的香火延續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