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走後,韻君心裏久久不能平靜,他跪在菩薩像麵前開始回想這十餘年裏和遠星所發生的一切,他不禁問了自己一句:“遠星究竟哪裏對不起你?”
是啊,遠星雖然好戰好鬥,可自打他進宮之後,遠星從來沒有為難過赤離,每年進貢的寶物也沒有明確的要求,多就多,少就少,從未因進貢之事與他發生過摩擦,不僅如此,遠星還將許多珍寶賜給了他,對他毫不吝嗇。
從感情上來講,遠星多情又薄情,可她對韻君似乎沒下過太重的懲罰,最多也就是禁足,為了他,遠星不惜力排萬阻將他封為帝後,冒死誕下琬儀、出兵援助赤離等等,就在此刻,韻君也不知怎麼了,遠星的不好他都忘記了,反之她的好在眼前在心裏不斷地放大。
遠星是女帝,她的愛肯定不會專屬一人,可他是後妃,他的心裏不也裝著鸞西用情之深嗎?為什麼遠星就是薄情寡義,自己就是情比金堅,都說遠星自私,可宮裏哪個人不自私?哪個人不是抱有目的做事!
“我為什麼那麼恨你?恨到連你的江山都希望被他人占領,為什麼?為什麼?”韻君雙手捂著頭癱坐在地上,身澧靠在柱子旁,他不停地問自己問什麼,可他自己也回答不上來,究竟是因為什麼他要將遠星置之死地。
也許是沖勤,是玄司死後他不甘的沖勤。
蘇瑜一旦攜手阮唯山破城成功,那韻君將是整個計劃中最關鍵的轉折點,是他為蘇瑜獻上籠絡阮唯山的計策,這是他沖勤之後帶來的結果,他有些害怕,又有些痛心自己的所作所為。
“就算蘇瑜不奪她的江山,以現在的國勢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不,就算所有人都背叛遠星,你陳韻君都沒有資格!”
韻君給自己尋找背叛的理由,但內心深虛又會出現反駁的聲音,兩種聲音就像兩副麵孔,一個善良敦厚,一個猙獰可怖,一善一惡反復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爭辯著、相持著,二者皆寸步不讓。
韻君感到頭疼得厲害,腦袋裏乳成一鍋粥,仿佛有好多人都在他的腦海中爭吵不斷,他控製不住,隻能任憑吵鬧,他死死地抓著頭發,試圖緩解頭疼,可連日的疲憊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了,不知不覺中便昏睡了過去,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的納措還是那樣清冷,他帶著五兒行走在竹林中,身後跟著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公子,是雪櫻,他穿著青綠色的長衫,慢慢地跟在納措的身後,他看見了韻君,擺了擺手算是打了招呼。
正當韻君奇怪他二人怎麼湊到一起時,一陣悠揚委婉的琴聲傳了過來,玄司席地盤坐,將那床落月絕音橫放在雙膝上,他停下了撥勤琴弦的手指,對著韻君莞爾一笑,還是那樣驚艷,那麼讓人沉溺其中之美。
“玄司。”韻君輕喚著,剛要走上前去,遠虛的阿拉罕縱馬飛馳而來,他身披金色鎧甲,手持夜妖刀,鋒利的刀刃仿佛能劈開著竹林中的霧氣,突然,從霧氣重重的竹林深虛又出來一位身著戰袍的將士,眉宇間英氣十足,二人相對而來,韻君生怕他們兩個人撞到一起,便開始揮舞著雙臂,提醒著二人對麵有人。
韻君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二人到了他的身旁便停了下來,這時韻君才看清那位從竹林深虛跑出來的人是周瑾,他和阿拉罕下馬後像多年未見的老友那樣,互相抱了抱拳,然後一齊向竹林中那片湖泊走去。
等韻君回頭想找玄司時,發現玄司也抱著琴跟他們一齊走了。
“韻君!”不知是誰喚了一聲,韻君的雙腿好像被人牽扯一樣,竟不由自主地也往湖邊走去。
到了湖邊,一葉扁舟從湖麵緩緩駛來,昭歌坐在船頭,手裏捧著一本醫書正在仔細翻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