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陸白雪的表情突然間緊張起來,她眼神淩厲地掃視了私下一眼,見身邊沒有什麼人,才稍稍放心,轉頭盯著葛伊,低聲地道:“你要死啊!幹嘛把我的名字說的這麼大聲!”
“表示我已經知道了啊!”葛伊滿臉堆起一個奸詐的笑容,“陸小姐如果不想讓我說出去的話,少不得要...”他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伸出左手做了一個撚指頭的手勢。
“.....”陸白雪好奇地看著他的手,問:“你的手怎麼了?發癢嗎?”
跟我玩這套是不是?裝傻!葛伊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正打算把話挑明白,一邊的安淳已經開始大叫:“小姐你真笨,他是想找你要錢啦!”
“要錢?要什麼錢?我欠他錢嗎?”陸白雪無辜地反問。
“當然是要封口費啦!”葛伊笑得一臉燦爛,“陸小姐如果擔心在下把你的名字泄漏出去的話,不妨給我一點錢——隻要一點點哦!我可不是那種會黑吃黑的奸商,我是有職業操守的——我就保證不會對別人說起你的名字,好不好?”
你!陸白雪瞪了他一眼,終於還是敗下陣來:“你要多少?”
“你看著給吧。”葛伊仰麵朝天,故作悠閑地道。其實他算得很清楚,像陸白雪這一身的穿戴,少說也要值個一兩千的,她隨便一給,應該就不是小數目。
陸白雪懶得跟他廢話,伸手從衣袋裏掏出一疊錢,看也不看就塞到他手裏,狠狠地扔下一句:“別讓你犯到我手裏!”招手帶著安淳走了。
葛伊看看手裏的錢,少說也有個四五百塊的。他吹了聲口哨,轉身去看陸白雪的背影,喃喃自語:“她的內力竟然如此深厚,假以時日必定是武林中新崛起的年輕高手...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是了...陸白雪...陸白雪...武林中從未聽到這個名號呀...江湖之大,果真是無奇不有,這趟下山,真下對了......”
他一邊走著,一邊哼著不成調子的歌,歌詞大概是這樣的:“我賺錢了賺錢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去花......”一路上引得各路人馬紛紛皺眉,他也不管。
直到走到校園邊緣,再走幾步就要撞到鐵藝的欄杆了,葛伊才停下步子,雙手插在口袋裏,歎了口氣,聲音靜靜地說:“出來吧!你還要跟我到幾時?”
他身後有人歎了口氣,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
“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
他身後的人,略微比他高一點,長相也很俊美,隻不過少了他那種少女般的柔美和孩子般的稚氣,顯得更為成熟。此刻這張成熟的臉上,卻帶著一種深深的恭謹。似乎嫌這種表情還不夠似的,身後的人,已經彎下腰。
“起來吧,這裏是學校,又不是在山上觀裏,師傅也不在,你何苦行如此大禮?”葛伊轉過身來,唇角微微含笑,“我們現在不是師兄弟關係,而是同學,同學之間,隻要握握手,抱一抱就好了。”
“我可不敢抱你啊,大師兄。”彎著腰的人總算直起身來,一臉的無奈,“上次你回山上——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反正那時候鏡影和竹風他們幾個還小得很,一個個吵著要你抱,結果倒好,一個人隻抱了一下不說,還被‘敲’了一個月的麻辣串!現在倒好,你連我的主意都打起來了,我兜裏的錢不多,就不冒犯大師兄了。”說到最後,他竟然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那是因為我至少出名了,要一個名人抱一抱,和要一個師兄啊師伯什麼的抱一抱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再說了,那一個月的麻辣串,最後還不是我請客的!”葛伊懶洋洋地掠了掠頭發,唇角的笑容多了一絲憂傷,“這麼多年沒回過山上,也不知道大家都過得好不好。”
“...大家都很好。”身後的男生說。
“是麼?”葛伊走上兩步,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你跟我說老實話——謹明,我離開的時候師傅在閉關,整個門派就交到你手裏了。山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值得你這位第二弟子下山來找我,還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非要說好多好話當鋪墊?”
“沒...沒有啊。”對方結巴了。
葛伊伸出一個手指頭,在謹明麵前微微地晃悠著,透過手指畫出的弧線,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那雙深黑色的瞳孔裏,沒有笑容,隻有深不見底的危險和煞氣——驚人的、懾人的煞氣!
“跟我說實話。”葛伊看到對方的眼神已經渙散,乘勝追擊。
謹明愣了半晌,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嗚啊,大師兄你殺了我吧,我不要活著啦,嗚嗚嗚啊啊啊,山上...山上......啊,嗚啊啊啊,怎麼辦啊......”
他這麼一哭,所有的人,無論遠近隻要聽到哭聲都回頭朝這邊看過來。葛伊也不慌,就這樣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裏,隻是微微歎了口氣:“謹明,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上次偷吃廚房的菜的事告訴師傅,打電話...不!發傳真!圖文並茂的那種!而且發傳真要的錢,你來出!”
“...我不哭了。”謹明睜大眼睛呆了半晌,總算收起眼淚,雙眼仍然是目光遊離,不敢去看葛伊的眼睛。
“說!到底出了什麼事!”葛伊的口氣開始有點不悅。他的心裏隱隱地不安,莫不是山上出了什麼大事?否則謹明怎麼會親自跑下山來找他?看這架勢,竟是要他現在、立刻、馬上就回去處理。
這怎麼行?
他在這裏賺錢賺得盆滿缽滿,正在如魚得水、春風得意的時候!怎麼可能就這樣收手?
——除非真的發生了什麼讓他不得不回去的事情。
命苦啊!
葛伊在心裏歎了口氣,雙手扶著謹明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溫和地說道:“我不怪你私自跑下山,你隻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溫和鎮定的態度使謹明漸漸穩定下情緒,後者支支吾吾地說道:“大師兄...我說了,你可不許罵我...好,我說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嚴肅無比,聲音也小了許多,輕聲地、幾乎是耳語般地說:“前天晚上一夜之間,‘七絕神宮’的所在地,同時遭到襲擊,七大護法除了我們的師傅和四川唐門的唐心小姐之外,其他...”
“怎麼樣?”葛伊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見他停頓,條件反射般地接下去問。
謹明似乎有所顧慮地看了他一眼,聲音再次低了八度:“其他人,包括峨嵋的苦清師太,還有點蒼派的淩幻影先生,甚至一直隱居東海普陀島的‘一羽淩霄’薛白鶴,都已經遭了毒手......”
他後麵說的什麼葛伊沒有聽見,隻是驚詫地連連退步,臉色比雪還要白,一向平靜而波瀾不驚的臉上,此刻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震動。剛才謹明提到的人中,幾乎所有人都是久負盛名的武林名宿,最後一位“一羽淩霄”薛白鶴,更是新近罕有的青年高手,這些人都是他仰慕已久的,有些是他的目標,而有些已被他看作十分珍貴的對手。此刻突然聽聞這許多噩耗,與他來說不亞於天宇紅日驟然墜去。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躍而前:“天山呢?天山的情況如何?”
他抓住謹明的肩膀使勁搖晃,幾乎要把對方扯碎似的。
“大師兄你冷靜點!”謹明明白他心裏的震驚,強忍著肩膀的疼痛握住他的手,“天山的情況沒你想象的那麼糟,蕭師兄和姚師姐都沒有被確認已經......當我們的人趕過去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不知所蹤,而現場隻留下了對方的一具屍體,並沒有有關蕭師兄和姚師姐的壞消息。我們動用了最龐大的消息網,甚至還通過衛星信號聯絡,卻始終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