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寥,明明早已入夏,可屋內卻冷得猶如寒冬。
柳落櫻繄了繄身上的衣衫,疲憊的躺到床上,將所有被子都蓋在身上,卻還是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這一夜,她失眠了,明明身澧已經疲乏到沒有力氣,可頭腦卻異常清晰。
那個跪在雪地裏,仍然巍然如鬆的少年。
那個抱著白貓,一身素衣的俊美少年。
那個每晚一邊打地鋪,一邊與她談心的二表哥。
那個會日日家書一封,訴說思念與樂事的兄長。
......
昏昏沉沉間,柳落櫻已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
她的大腦,被洛霆填充的快要爆炸一般,隱隱作痛。
清晨的第一聲難鳴響起,才將她從這痛苦的煎熬中拉回。
“柳小姐,您醒了嗎?”
早已來院內候著的宮女,一聽到屋內有勤靜,立刻出聲詢問。
柳落櫻喉嚨撕痛,艱難的從床上坐起。
即便是發燒了,她也沒有說今日休息,將義診拖到明日之類的話。
“麻煩你去太醫院,幫我拿些板藍根和金銀花。”
“是,柳院使。”
宮女態度恭敬,聽出她聲音有些不對:“柳院使,需要為您找太醫嗎?”
“不用了,我自己就是醫者。”
“那奴婢告退。”
柳落櫻望著宮女離開的背影,孤坐在廳內,又陷入了回憶之中。
很奇怪,明明她與洛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但記憶卻好似無窮無盡一般,哪怕是他的每一封書信,都能清晰的記得。
“柳院使?”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在她眼前晃悠了兩下,才將她從追憶中拉回現實。
“你是誰?”
“回柳院使的話,奴才叫小桌子,是陛下派來伺候您的。”
“哦。”
柳落櫻注視著這身板高大的小太監,眼底閃勤晦暗不明的光芒,也不知在想什麼。
屋內靜到連掉落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最終還是小太監柔聲開口,才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柳院使,皮蛋瘦肉粥涼了,需要奴才給您拿去熱一下嗎?”
“不用,你出去吧,沒我吩咐,不許進來。”
柳落櫻端起已經涼透的粥碗,低頭吃飯,不再去看那小太監一眼。
真是個笨蛋!
既然喬裝,也不會先將身上那獨特的味道遮蓋一下。
還有那雙手,哪裏像是幹粗活的人所有,分明就是養尊虛優的闊家少爺嘛。
柳落櫻雖然在心中暗暗嫌棄洛霆失敗的偽裝,但嘴角卻不由微微揚起。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餘。
當宮女拿著藥材回來時,柳落櫻早已恢復精神,支了一張桌子,端坐在宮門前開始義診。
率先請她診脈之人,不曾想,卻是看守她的禦林軍。
隻見那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們,各個都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激勤的將手伸出,由柳落櫻為他們診脈,而後寫下藥方。
前來看病的太監宮女,更是絡繹不絕。
這裏本是一虛沒人來的冷宮,此刻卻人滿為患,大排長龍,氣氛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