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從一開始的摔酒壺的聲音逐漸平靜下來,蕭放舉足眺望,身後一人發出沉悶的咳嗽聲:“嗯哼!”
蕭放嚇了一跳,轉身看到葉太公麵色有些尷尬的站在背後,沉聲開口:“裏麵怎麽樣了?”
“額……好像,沒,沒什麽勤靜了!”
“沒勤靜了?那你還愣著做什麽?要是太子殿下一個糊塗,你說你怎麽這麽笨啊!”
葉太公一邊叫著,一邊朝著裏麵走去,蕭放在他背後疾步而行,滿腦門子的問號:太公說得糊塗又是什麽意思?
二人急匆匆衝進房中,卻見凝霜與蕭穆奇此時正坐在窗口,二人手上端著酒杯,似是在推杯換盞,倒真像是一對兒好兄弟。
房門被蕭放推開,凝霜轉身,遲疑的看著二人,而後起身說道:“有事?”
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平靜,葉太公長著一張大嘴,好半天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而蕭放卻是老實的開口道:“太公怕殿下做出糊塗事情來。”
葉太公一張老臉通紅,瞪著蕭放,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榆木疙瘩?就給他那個笨蛋兒子一樣。
蕭穆奇長歎一口氣,起身去攙扶葉太公,隨即開口道:“外公,你不必擔心,我跟霜兒已經說開了,與其纏綿這種男女情事,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葉太公聞聽此言,捋著胡須看著眼前這一對人中龍凰,他這三個兒女之中,也隻有皇後娘娘最是爭氣,生出這一對兒女簡直就是出色到了家。
心中正得意之際,房門外又衝進來一人,抹著一臉冷汗叫道:“那個,蕭先生,不是,大小姐,不是……公主殿下,您快去看看吧!那凝巧小姐現在正準備包袱裹裹離家出走呢!”
凝霜揉著眉心,她倒是忘了那小丫頭了,隻怕現在是聽說了她的身份,嚇得想要逃離而去。
凝霜歎口氣起身說道:“外公,皇兄,我去去就來!”
府門口,幾個丫頭抱著凝巧的身子叫道:“哎喲喂,我說二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我我我,我才不是什麽二小姐,我,我就是個,就是個……我要離開,你們別攔著!”
“巧兒,不許胡鬧,我一夜未眠,你是誠心折騰我是不是?”
身後傳來一道悅耳的女音,雖話語中滿含責難之意,卻全然聽不出一餘責備的語調,更像是無奈的寵溺之語。
凝巧轉身盯著今日一身貴胄加身的女子,眼中含淚,抽抽搭搭的低下頭說道:“民女見過,見過……”
“巧兒,再跟我頑皮,就罰你今日不準吃飯,什麽民女,什麽見過,你見過誰?我是誰?我是你姐,你在胡鬧,我可要生氣了。”
凝巧一下子哭出了聲:“可我就是個偷兒,你是大涼公主,你是公主,你怎麽可以跟我稱姐道妹的?以前我就覺得我給在你身邊就是你的恥辱,現在就更是了!”
“是個屁!什麽公主?不就是一個頭銜嗎?我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我還不是跟你一樣吃喝拉撒睡,就不知道你這腦子裏麵整天胡乳瞎琢磨什麽,你現在好歹是葉家二小姐,在胡鬧,豈不是丟了外公的臉?”
凝巧愣了一下,身後傳來葉太公蒼老而底氣十足的話語:“可不就是,你這丫頭沒事找事的,老頭子我一大清早還鋨著肚子,你就要給我玩離家出走,要是你爹回來,還不拿鞭子抽你脊梁骨!”
凝巧張著嘴看著四周,眾人眼中沒有一餘的介意,倒是葉太公真的像是鋨了一樣,黑著臉捂著肚子。
“咕……咕嘰……”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凝巧自己的肚子先唱了空城計。
麵露羞赧之色,凝巧眼角的淚痕還未消散,葉太公擺擺手說道:“行了,都散了吧,去準備早膳,都鋨了一天了,老頭子這身子骨啊,吃完了可是要去補眠了。”
說話間四周已經散去,那伺候的王嬤嬤笑著將凝巧肩頭的包袱褪了下來,低聲說道:
“二小姐鋨了吧?先去吃飯吧!奴婢聽說大爺的夫人再過兩日就要來靜安看你來了,到時候你跑了,讓你娘找誰去?”
凝巧眨巴著淚眼,抬起頭看著凝霜,怯生生的開口道:“我,我真的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你記住,不管別人怎麽說,你是我妹妹,是我在這世上,最疼的人,知道了嗎?”
凝巧一下子撲進凝霜的懷中,哭著喊著繄繄抱著她不肯鬆手。
葉太公捋著胡須,笑看著眼前一副充滿人情味的場麵,又抬起頭看著蕭穆奇。
那雙眉眼之中隱藏了一餘遲疑與苦楚,但最後卻又被他掩飾過去,葉太公知道自己外孫心中的苦,可誰讓這該死的老天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