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色漸濃時,陶家迎來十餘年來第一位客人,顏先誌。
「你來了啊。」
像是一早預料到他會來,陶東梁的語氣餘毫沒有半點驚訝。
他指了下屋內的靠背椅,「坐吧。」
顏先誌不客氣地在位置上坐下,他側首看著茶幾還溫熱的茶盞,他不由笑了,「看這樣子,你是早料到我今夜會到訪。」
他端起茶盞,聞了下茶氣。
嚇煞人香,不錯。
他滿意地點頭,抿了一口。
陶東梁笑了,「你我同朝為官多年,對你我還是有些了解的。」
白日的事驟然發生那樣的事情,以顏先誌的性格,怎麼可能覺察不到其中蹊蹺。
顏先誌是武人,比起他們這些文官性格坦滂磊落,喜歡直來直往不愛藏著掖著。
這樣直接找上門追問,更像是他的性格。
不過陶東梁更清楚,這更是因為對象是他,看在兩人過往多年的交情上,顏先誌這才沒暗中調查。
顏先誌放下茶盞,望著病榻上虛弱躺著的人,「既然你知道,那你可準備好要可以說服我的說辭?」
陶東梁猛咳了一聲,忽然問道:「還記得二十年前跟南疆打的那場仗嗎?」
「記得,那是我這輩子打過最難的一場仗。」
回憶舊事,顏先誌不由有些感慨,「我帶著眾將士在前線流血殺敵,向盛康那老匹夫在背後扯我後腿,私扣糧餉不放,想生生拖垮顏家軍,借敵人的刀除了顏家這顆眼中釘。
那時,向盛康權勢極大,滿朝文武幾乎無人敢與之對抗,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唯有你陶東梁,站出來仗義執言,逼得向盛康吐出軍糧,解了前線的燃眉之急,也救了顏家。」
他望向陶東梁,「那時我說過,那次的事是我顏家欠了你陶家天大人情,日後你有任何要求,隻要不是作轟犯科危害社稷,顏家便是拚上性命,也會做到。」
陶東梁點點頭,「當年你確實是這麼說的。」
不過那時候的他並沒有將此事當真,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用到。
或許這就叫世事難料吧。
顏先誌望著他,「既然如此,有什麼要求你直說吧,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陶東梁搖頭,「不需要你赴湯蹈火,此事簡單得很。」
「什麼?」
陶東梁聲音沙啞,虛弱地道:「有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需要,要交給你們顏家照顧。」
顏先誌目光閃了下,「你是說小蓓?」
陶東梁點頭。
他思來想去,覺得沒有比顏家更合適的選擇了。
顏先誌目光微疑,「據我所知,小蓓隻是個普通的小城大夫,跟你似乎沒什麼關係。反倒你有個孫女陶妃婉一直住在宮中,我還以為你放心不下的應該是那個孩子。」
如此看來他先前的猜測果然沒錯,陶東梁跟小蓓確實有不為人知的關係。
「這些你無需知道,你隻要答應我的要求就是。」
顏先誌望著他好半晌,鄭重地點頭,「好,我答應你。」
陶東梁在心裏鬆了口氣,捂著胸口咳了聲,「多,多謝。」
顏先誌為人最重承諾,既然他親口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顏先誌得意一笑,「不必言謝,小蓓本來也是我人家未來的孫媳婦,這事怎麼算都是我顏家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