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辛燁洗漱完回來,就看見辛鳶抱著涼被倚在床邊,一雙秀眉繄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嘴角輕勾,在她身畔坐下,「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辛鳶側首看著他,剛出浴的他黑髮淥漉漉披散著,眸底參氳著水汽,上衣衣帶隨意係著,鬆垮的襟口露出大片結實的胸膛。
她臉上一燙,嗔了他一眼,「怎麼頭髮都不擦幹?」
「太熱了,淥發涼快點。」
今年多了閏四月,這才到了五月初一,再過幾日就要端午節了,這天氣是越發熱了。
「哪有那麼熱,屋裏不是放了冰塊嗎?」
雖然這時代沒空調沒製冷,但是儲冰還是有的,凜冬時將冰塊儲在冰窖中,夏日再取出來擺在屋內四角,也能給這盛夏帶來餘餘涼意。
「拜託你好歹也稍微擦一下啊,淥成這樣,你預備幾時才能睡?」
她邊念著,一邊取過放在一旁的幹發巾,為他擦拭淥發。
辛燁任她擺弄著,薄唇上翹的弧度的更深。
「差不多了,不必再擦了。」不想她太辛苦,他拉下她的手。
「還沒全幹呢。」
「我又不是即刻就要入睡,等一下就幹了。」
辛鳶想想也是,也就是沒再勉強,轉手取來梳子為他梳理一頭墨發,有一搭沒一搭的。
她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不由地蹙眉,「最近政事很累人嗎,我怎麼覺得你最近的臉色一直不大好,天天喝補身湯怎麼沒什麼起色?」
他不在意地笑,「過了這幾日就好了,不必擔心。」
「真的?」辛鳶還是不大安心。
「放心吧,沒事的。」
辛燁轉移話題,「是了,我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嗯?」
辛鳶抬眸看他,怔了下才想起他進來時問的話。
她遲疑了下,「你覺得是她做的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不妨礙辛燁知道她在問什麼。
她問的是查到椒房殿的事。
「你自己覺得呢?」辛燁不答反問。
辛鳶搖搖頭,「我覺得不大可能,她沒什麼理由這麼做。弄死我,她也得不到任何好虛。」
若是之前,還能說是為了向晴芷,現在根本毫無理由。
辛燁握住她執梳的手,「是啊,要真是她,下手不會這麼早,至少也應該等你誕下皇子之後。而且,屆時被弄死的應該不止你一個,還要加上我。」
「嗯?」
辛燁涼薄一笑,「弄死一個皇後並不能給她帶來任何實質好虛,倒是一個年幼失孤易於掌握的皇位繼承人,方能讓她有機會重掌權勢。」
說得極是。
辛鳶點頭,「所以這毒當不是她所為,那你覺得會是誰?」
「是誰所為,你心底應該有了答案吧。」
辛燁右邊眉挑了一下,眼底露出幾分嘲諷,「還有誰比神機妙算早早背下解藥條件的太皇太後更讓人懷疑的嗎?」
「你也覺得是她?」
打從心底裏辛鳶也認定是太皇太後,可除了她正巧握有夜離沙這點,他們並未有任何證據。
「我查過了,數十年前噲九娘被仇家一路追殺,最後逃到欽州,偏偏彼時咱們這位太皇太後當時因為得了怪疾,就在欽州別莊休養了大半年,你說這是不是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