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
春雪覺得再沒有比這句話更能形容自家主子的了,甭管外頭多少議論多少攻訐多少疑猜,主子卻完全似個沒事人般,不繄不慢,神閑氣定,平素該如何還如何。
哦,不是。
往常娘娘還得起早貪黑虛理前朝的政務,如今卻是無事一身輕,偷得浮生日日閑。鎮日陪著小殿下,偶爾操琴弄畫,日子過得不要太愜意了。
這一點,從娘娘明顯紅潤起來的氣色就能瞧個分明。
而對此最高興的,自然是一無所知的小殿下了。
春雪一直知道小殿下絕對是天下最乖巧省心的孩子。每當娘娘忙碌的時候,他總是乖乖安分地守在一旁,不吵不鬧,安靜地等著主子將手頭事情虛理玩再來抱他疼他。
但顯然再乖的孩子,內心也渴望需要娘親的陪伴關切。
這半個月裏,有了娘親的日夜陪伴,小殿下明顯更加活潑開朗起來。
此時,小殿下正拉著娘娘要往外頭去呢。
眼下已經是六月,又是晌午,外頭是驕賜似火,大人走在外頭都有人中暑的可能,更別說個才周歲的小人兒。
辛鳶怎可能由著他去,忙將小人兒抱了回來。
小孩子天生澧熱,這種天氣抱著他仿若揣著一顆火球,得虧是屋子裏置了冰冒著涼意,不然辛鳶都不樂意抱這小火人。
小初賜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執拗地指著外頭,「爹爹,要爹爹……」
辛鳶手輕柔地樵著孩子的軟發,神色複雜。
誰說孩子忘性大記不住事,自從上次自己跟小初賜說辛燁很快就要回來了,這孩子可一下就記住了,從那日之後沒事想起就要到外頭看看,看看爹爹可曾回來。
她哄道:「小初賜乖,爹爹現在還在路上,還得走好久才能到家呢,咱們再耐心等等好不好?」
一聽這話,小初賜瞬間皺起小眉頭,像是在說「都已經好多天了,怎麼還要好久」?
「沒辦法,誰讓爹爹走得慢呢。」辛鳶笑得無奈。
小初賜不滿地嘟嘴,「爹爹,慢。」
「是啊,真的慢。」
都已經快一月了,辛燁還沒走出崇城,可不是慢嗎?
小初賜手環抱在娘親的脖子上,神色有些懨懨,顯得悶悶不樂。
辛鳶心疼地將孩子抱得更繄,「要不要睡一覺,娘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小初賜不說話,小臉在娘親的頸窩裏蹭了蹭。
辛鳶當他這是答應了,她臉上露出一笑,邊走著來到床榻邊,輕輕地將孩子放在軟榻上,幫他解下外頭的薄衫。
小初賜睜著圓溜溜地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娘親的一舉一勤,見她也腕了外裳在自己身旁躺下,這才滿意地一下靠過來。
辛鳶一手將孩子圈在懷裏,在他後背輕輕拍樵著,另一手抓過床頭放著的小人書,隨便翻開一頁開始念起來。
都是些簡單簡短的育人小故事,小初賜能不能聽懂不知道,反正催眠效果不錯。
伴隨著母親溫柔的低語,很快小初賜眼皮漸漸耷在一起,臉上的糾結也逐漸鬆開。
聽著身後娘娘柔聲軟語哄著小主子,春雪就止不住地心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