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藥碗靜擱在眼前。
頭頂還落下李無廷好整以暇的視線。
寧如深醞釀了下,隨即攥繄枕頭,視死如歸地湊了個腦袋過去,含住碗沿小口咕嘟……
幾步外,耿硯嚇了一跳!
陛下說“端”,你還真敢讓人端著往上湊!
他心驚膽戰地偷瞟了一眼。
卻見端碗的人似乎並未介意——
李無廷垂著眼睫看人喝藥,端藥的手很穩,甚至澧察地配合著寧如深喝藥的速度微微抬手。
趴在枕上的人乖乖湊在他手邊喝藥。
恍惚間,李無廷竟覺得自己像在喂貓。
熱過的藥湯苦味更濃。
寧如深咕嘟喝了幾口,感覺酸苦味直衝天靈蓋,又隱隱看到了老婆婆在朝他招手……
他睫毛顫了下,沒忍住拿舌頭頂開碗沿,偏過頭緩氣,“苦…陛下,苦……”
李無廷端著碗,“一口氣喝完,不然更苦。”
寧如深喉頭咽了咽,淚眼婆娑地朝人望去,對上那張鐵麵無私的臉,又深吸一口氣湊上碗沿把剩下的藥喝完了。
…
一碗藥終於苦大仇深地喝完。
杏蘭端走藥碗。
鑒於聖上還在跟前,她不好拿水讓寧如深漱口,隻能拿了點蜜餞來,“大人請用。”
寧如深淚汪汪地接過:
太好了,要拿舌頭去舔!
在他含住蜜餞回魂的這小片刻,李無廷坐在他跟前,拿手絹細細擦過指尖沾到的藥汁。
“怎麼撞到的,馬跑來不知道躲?”
“臣,就是躲的時候撞到推車了。”
“……”
李無廷默然地看向他。
寧如深想到那口百家飯,又試探開口,“陛下,是庾家。”
“嗯。”李無廷不輕不重地應道,“寧卿覺得,該當如何?”
寧如深心說我要知道還問你什麼。
他對上李無廷那深長的目光,頓了頓,眼底緩緩升起社會主義的光芒,“自然是,依法治國。”
“……”
跟前似落下一聲輕嗬。
隨即李無廷起身,“寧卿好好喝藥,朕回去了。”
“?”寧如深探頭,“臣恭送陛下。”
一屋子的人也忙躬身送行。
李無廷嗯了聲,轉身時又看了眼在貼在床尾靜如鵪鶉的耿硯,收回目光抬步出了屋門。
·
翌日早朝。
便有朝臣參庾家子當街縱馬、驚擾百姓,庾家掌管東城兵馬司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