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暖和了,轉眼就到了洪熙元年五月的一天。這一日,鳳鳴早早的批改了奏折,便滿臉笑容的把朱高熾抱到院中曬太陽。
朱高熾的身體是每況愈下,隻抬抬手便覺得疲憊不已。他含笑靠在鳳鳴肩上,喘息了半天才安慰似的拍拍鳳鳴的手:“阿鳳,多謝你一直相陪,我好開心。“
鳳鳴強忍著心裏的傷痛,含笑道:“咱們的時間還長著呢,我會一直陪著你。等你好了,我還要看你怎麼指揮方遒,治理這大明的江山呢。”
朱高熾聽了也知道這是她的安慰之語,並不反駁,反而興致勃勃的說:“阿鳳,你說的是,以後咱們好好地,長長久久的過一生——我一直想瞻基也夠大了,不如我退位做個太上皇,也許還能和你逍遙幾年呢。”
鳳鳴見他忽然精神起來,暗暗心驚,隨即也附和著答應:“那好,明日我就讓楊誌榮下詔書,咱們快意江湖去,你也用心調養幾年,未必不能長長久久。”
朱高熾聽了她讚同自己的話,很是高興:“你說的很是,明天就下詔書,咱們要不就回天水莊吧,好歹在那裏生活了十多年,關鍵是那裏風景也好,還有好多老朋友——我剛才就想了,咱們在那裏住上幾年,想孩子的時候就來京城看看,既愜意還能調養身體。”
鳳鳴點點頭,也眼含笑意的憧憬起來:“到時候咱們在養些雞鴨之類,每天早上我喂雞,你呢就拿根竿趕鴨子下河。等夕陽西下,我就喊‘孩他爹,吃飯了’。你呢,就大聲的答應一聲,便趕著一群鴨子回來了··”說到最後她說不下去了,因為懷中的人已經不知不覺垂下了手,靜靜的去了。
鳳鳴本以為自己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沒料到她很是平靜的給愛郎整理者衣服,然後又輕聲喚來靈兒取來熟悉的用具,自己頗為仔細的給朱高熾梳著頭發,最後竟然還挽了一個髻,最後嘴角含笑的給他帶上一頂紫金平天冠。
鳳鳴把朱高熾輕手輕腳的抱回如意居,然後自己便很是平靜的派遣心腹宮女和太監去大臣的府上報喪,順便還讓人給南京的朱瞻基飛鴿傳書,完全沒有平常女子死了丈夫的悲傷。
楊士奇看著這個一臉平靜的女人,心裏暗暗驚歎,尤其當他聽說皇後還給南京的太子飛鴿傳書之後,暗暗點頭,表示讚同。
最終經過閣臣的商議,大家一致決定要把大行皇帝朱高熾放在養心殿停靈。
鳳鳴聽了無可無不可,隻是任由他們決定。
等如意居隻剩下鳳鳴自己的時候,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伏在朱高熾躺過的榻上痛哭不已,這個時候仿佛才意識到愛郎死了,再也不會和自己鬥智鬥嘴了。她越哭越難受,恨不得也一死相隨。不過到最後她止住了哭聲,很是冷靜的問:“常夢回,還沒有回來嗎?”
這句話問的很是毛骨悚然,因為此時的如意居除了她自己再也沒有旁人。
不料窗上忽然顯現一個黑影,這個黑影黯啞著嗓音回答:“主子,常夢回還有一個時辰就能來見您,”
鳳鳴點點頭,隨後又沉聲問道:“那他找著東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