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甄道到這世界有幾年了,但對大部分東西興趣盎然,街邊的小販、商品、店麵,行人的頭麵、掛飾。
這時來了一個賣糖葫蘆的,糖葫蘆串串紅彤彤,很是饞人。身邊的家人去打聽倪二家在哪,隻留一個使喚的和賴尚榮,甄道也不使喚人,反正騎在馬上走幾步就是,近前
甄道右手大拇指一合,四個手指頭比劃著:“大叔,來三串。”
糖葫蘆大叔眨眨眼,疑問:“要幾串?”
甄道比劃著四個手指頭:“來三串。”
糖葫蘆大叔眨眨眨眼:“要幾串?”
“來三串。”
“卜嗵!”身後右方的賴尚榮摔下馬了。
到底身手敏捷,賴尚榮一身泥水卻沒真傷著那裏,扶著家人回了,甄道不放心又派一個跟回去看看。笑點太低真是傷不起啊!
沒能打聽到倪二家才真出乎意料,難不成是以後搬來的。甄道有些苦惱了,細思一回,也沒結果。又隨意走了幾步,前方巷口出來個賊眉鼠眼小胡子對跟來的婦人:“妹妹不知道,些許筆墨硯想來不難,左右二兩銀子花銷,隻哥哥家裏剛立了營生,鋪子裏售些平貨,賬麵上看著的,下個月再……”話未說完,巷口裏又出來一薄唇婦人拉著個五六歲的小姐兒邊訓:“吃個小魚巴子都能讓魚骨子卡了,回去還得喝二兩好醋,看酸不死你,有罪好受得了。”又抬頭對前麵的婦人:“妹妹不用送了,家裏的活計也多。你哥哥整天忙上忙下的,也不見幾個錢,說是開鋪子,比個幫閑還不如了,剛得幾個大錢,賬上死了的都抹不平了。”又道:“芸兒這孩子也真是的,都快十二了,在家裏也該幫襯幫襯,尋個生道,識得幾個大字就好,不當睜眼瞎算好的,狀元、進士老爺是咱們能想的?妹妹到底年輕,好的壞的分不清,你們三房抬不起,大房指縫下漏漏也有幾斤金。”
賊眉鼠眼小胡子弱弱地催促:“快回吧!還有事了,妹妹別送了,這滿地泥濘的。”
薄唇婦人張嘴欲斥,又忍下了,對婦人臉笑肉不笑的:“回吧!”不等反應,扯著小姐兒走了,小胡子忙跟上。
婦人臉色憂愁地渡回巷子。
甄道眼珠轉轉,上前,扯著嗓子:“賈芸在家嗎?”
婦人一愣,疑是錯聽。第二聲傳來:“賈芸在家嗎!”
婦人轉出巷口,眉頭微皺,疑問:“你,您有事兒?芸兒在家呢!”
甄道淡淡地說:“前幾日向榮國府的璉二爺提起,要個年齡小的本地人家的小子學管事,璉二爺薦了幾個,賈芸是一個,本不合適。今天可巧路過,就來看看。”
婦人聽是榮國府賈璉推薦,才恍然,又心憂:“可芸兒才十一,怕做不好!”
“我家和榮國府是鄰居,剛搬來的甄家,我是賈家姑爺林大人的弟子,和璉二爺有交情,賈芸也不算外人。至於好不好的,我說他好就好,不好也好,說他不好就不好,好也不好。你說好不好得,好不好呢!”
婦人搖搖頭,眨眨眼,暗想:“這讀書人果然不容易,什麼好不好得,好不好呢!真真叫人一頭霧水。”也不在想,恭謹地說:“請……”又遲疑,略一沉吟,又堅定:“請移貴步,家裏見見芸兒,家道不好,請別見笑。”
甄道把馬交給家人照料,等在外邊,隨婦人去了。
賈芸的家在巷裏的第二家,也是最後一家,再過去就是京城汙水排放渠。賈芸家的宅基地顯三角形,前麵四間,中間兩間,最後一間共七間。前麵的第三、四間應該是廚房、柴房、雜物間之類,最後方的一間大概是浴室、茅廁什麼的。前方兩間加上中間兩間是正房,前方的第二間辟為會客的客廳。此時,客廳裏,婦人泡來一壺茶,招呼賈芸待客,讓了座,讓了茶就避開了。客座上的甄道說:“賈……”
主位上的十一歲小子賈芸打斷:“你不用再說了,今天能來到這裏,就表示你很有誠意。”
甄道點點頭。
賈芸悲憤地說:“我家道雖然落魄,但對那幾個錢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