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恕抬起頭,仿佛又看到了百年前那個年朝夕站在了他的麵前,一模一樣的蒼白臉色,一模一樣譏諷又高傲的神情。

隻不過如今,那平靜的眼底仿佛燃燒了一把火。

宗恕沉默片刻,嘶啞的嗓音沉沉道:“我欠你的,這條命你隨時都可以拿去。”

年朝夕嗤笑一聲:“你的命不妨先留著,然後好好想想在不重罰鄔妍的情況下怎麼給月見城一個交代吧,今天的勤靜可不小。出了這種事,月見城的百姓好糊弄,但杜衡書院和城中老臣那邊怕是糊弄不過去的。”

書院的那群修士各個背生反骨,牧允之手下還有不少跟過老城主的老臣,若是被他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是被鄔妍弄出來的,這幾個人哪怕是力保,鄔妍也得在那群人手下腕下一層皮來。

“所以,我希望兮兮這次親自出麵說不怪罪阿妍。”沈退突然出聲,聲音輕緩地說出這句話。

讓她親口說不怪罪鄔妍?

年朝夕抬頭看過去,冷笑一聲,正準備發火,又聽沈退不急不緩地說:“兮兮先別急著生氣,你我一起長大,你應當知道我並不是如此公私不分的人,我也不會害你的。”

年朝夕冷笑一聲,“哦?那就請沈大謀士說出一個章程。”

沈退語出驚人道:“兮兮,月見城中有內奸。”

年朝夕一頓,麵色冷了下來:“理由。”

沈退緩緩道:“秀騙阿妍去困龍淵的是河下城的少城主,而河下城最近正在和月見城爭奪靈脈的生意,這絕非巧合。他們想讓月見城乳起來無暇他顧,便引阿妍去勤困龍淵,可困龍淵中有伯父留下的石碑一事,隻有城中老臣知道,老臣之中有內奸。”

年朝夕:“所以呢?”

沈退沉聲道:“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讓月見城乳起來,這次不成便還會再出手,而且他們既然第一次找的是阿妍,多半是除了阿妍這條路,其他路難以走通,下一次,應當還會找阿妍。我想讓阿妍做這個餌,引出城中內奸,所以阿妍現在不能有事。”

年朝夕靜靜地聽沈退說完,並沒有問他們事後準備如何虛罰鄔妍。

因為不可能再有事後了。

屆時鄔妍就是以身為餌引出了內奸的功臣,功過相抵,沒人會不開眼地說懲虛鄔妍。

於是她隻問:“那我呢?”

沈退似乎有些不明白:“什麼?”

年朝夕:“我開口保下鄔妍,老臣們自然不會拿我怎麼樣,可屆時,戰神之女在他們心中就會是一個不知輕重拎不清的人。”

沈退頓了頓:“那也隻是一時的,事後,我們自然會為你正名。”

年朝夕在心中嗤笑一聲。

有一句話叫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