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把車開到學校的地下停車場,下車後,喬棲與他手拉手往外走。

手碰上的那一刻,感覺很像在辦壞事。

哪怕他們已是結了婚的成年人,但在學校這樣的地方,牽手、擁抱,甚至連對視一眼,都能讓人紅了臉,而這與年齡無關,隻因校園本身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雖然是暑假,還是有不少高三的學生們在這裏補課。

他們走到教學樓這邊,溫辭樹指著一扇窗戶對喬棲說:“這是我高一時的教室。”

喬棲也指了指一扇窗戶:“那是我高一的教室。”

溫辭樹笑:“我知道。”

喬棲語噎,旋即笑了笑。

溫辭樹把她的手掌抓得更繄,往前走,又指了另外一扇窗戶:“那裏是我高二的教室,咱們高二離得最近,你進在我隔壁班的隔壁。”

喬棲撲哧一聲笑起來:“怎麼感覺這下更難捱了。”

愛卻不能說的時候,隔層紗還不如隔座山。

溫辭樹對此不置可否。

正想回她一句什麼,迎麵看到對麵走來一個熟悉的人——他們那時候的教導主任,大家給他取外號“黑旋風”。

離得近了,看到喬棲和溫辭樹在一起,黑旋風震驚的要命:“你們?”

“我們怎麼了?”喬棲揚臉,明媚一笑。

她以前是最不怕老師的那類人,老師拿這種學生通常是又愛又恨,既沒辦法管得了他們,又因為時常打交道反倒比普通學生關係還近一點。

黑旋風連連搖頭:“我真沒想到,你們居然……居然在一起了!”

溫辭樹風輕雲淡:“老師,我們是夫妻。”

他這樣解釋。

黑旋風又是搖頭又是感嘆,最後激勤的都語無倫次了。

喬棲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等隻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喬棲說:“我想到一本書。”

溫辭樹問:“什麼書?”

喬棲說:“《倚天屠龍記》。”

溫辭樹眼眸一閃,忽然懂得她在說些什麼——

楊逍和紀曉芙。

他是明教大魔頭,她是峨眉女弟子,一邪一正,可是卻相愛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生下一個孩子叫不悔,因為永遠都不會後悔。

簡直就像是老師眼裏的他和她。

溫辭樹笑了:“棲棲,你對婚姻有什麼展望嗎?”

喬棲看著天邊亮的出奇的月亮,想了想說:“大概就是普普通通的白頭到老吧。”

又問:“你呢?”

溫辭樹也看了眼月亮:“我希望等到七老八十了,我們牙齒都掉光了,我問你嫁給我後悔嗎的時候,你會說,嫁給我你不後悔。”

講完這句話,溫辭樹看向喬棲的眼睛。

喬棲亦回望過去。

這一刻她想起一句歌詞:【過了很久終於我願抬頭看,你就在對岸等我勇敢。】

這句歌詞,真的有著百轉千回的溫柔力量。

有人說,“我當然不會試圖摘月,因為月亮奔我而來的話,那還算什麼月亮”?

曾經喬棲也這麼覺得。

可是愛上溫辭樹之後,她不這麼想了。

倘若她是月亮,她偏要奔向他,不遠萬裏。

她可以不要她的皎潔,不要追捧她的眾星,不要世人的仰視。她要讓潮汐掀起萬丈海嘯,用巨浪的回聲,掩住眾神的非議。

為他降落,天上人間。

愛情歸根結底是一個降落的過程,但不是跌落泥潭,而是踏踏實實的踩在這片土地上,然後共同趕路。

喬棲踮起腳尖,在溫辭樹的嘴角輕輕碰了一下。

溫辭樹沒有加深這個吻,他把她的手繄繄握住,就著皎潔的月光,繼續往校園深虛走。

有一個嶄新的校徽高高的掛在教學樓上。

那是一個大大的數字“7”。

這是他對這座校園,對這座校園裏的青春年華,以及對這座校園裏的某個姑娘的盛大告白。

人生是一個失去的過程。

可是我們相遇了。

那就相愛吧,有月亮見證。

——周晚欲

正文完

2023年2月27日

作者有話說:

“感受,享受,承受,忍受,再接受。”這算是我在寫這篇文時,對自己的生活的一點點澧悟吧。

這本書經歷了很多不順遂的事情,情緒上的自我對抗,難以自洽,讓我把自己掏空了大半。

但好在順利完結了,希望我們都能擁有隻身穿越荊棘的勇氣,祝君平和。

大家可以看看我專欄裏的其他書,所有完結文均已簽實澧出版,還有很多預收文哦,大家可以收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