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茵冷笑,“你一會兒求我給你一條生路,將我說得如同羅剎要取你性命,一會兒又說我容得下你,這麼說,我究竟是大度還是善妒?”
女子暗自咬了咬牙,又落下淚來,“夫人自然是大度……”
“夫人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她歪坐到了地上,以袖掩麵,啜泣道,“妾也未曾想來給夫人添堵,隻不過金州戰事不斷,妾懷了身孕,大司馬才叫人將妾身送來蜀郡養胎,夫人有容人之量,哪怕對妾身有怨言,也該看在腹中孩子的麵子上接納我們母子。”
這女子哭哭啼啼,看似柔弱,實則句句帶刺,楊夫人在一旁越聽越惱火,心裏想著,絕對是假的!珠玉在前,大司馬怎麼會看上這等無賴之人。
崔茵沒再說話,移開了視線。
旁邊春草得了授意,替她盤問。
“這位小娘子,你既然說自己是大司馬的人,那我問你,你姓甚名誰,家在何方,如今幾歲,如何遇上的大司馬。”
女子瞥了春草一眼,“你又是誰?”
春草翻了個白眼,“問你你就答!你是什麼身份,還敢勞煩夫人親自審問嗎?”
女子收住眼淚,蹬了一眼春草,也不再看她,隻朝著崔茵道,“妾娘家姓衛,名喚作蕓娘,是金州人氏,現年十七歲。夫人也知道,大司馬帶兵在金州打胡人,妾在戰乳裏與家人走失,被胡人擄去,幸得大司馬相救,這才有了交集。”
“蕓娘?”
沒了宛娘,又來了個蕓娘。
春草忍著怒氣,繼續問道,“那你為何不待在金州,來蜀郡做什麼?”
蕓娘樵摸著自己的小腹,繼續道,“大司馬為救妾身受了傷,妾家中父兄都在戰乳裏喪生,實在是感激大司馬,當牛做馬也要報答這份恩情,大司馬覺得妾身可憐,便收了房,沒想到……沒想到妾竟有了身孕,這才叫人送妾來了蜀郡。”
她像是想起來什麼,抬眸望向崔茵,“夫人,大司馬給了妾身一枚梅花簪子,對妾身說,隻要夫人看了簪子背麵的花紋,就能知道妾所言為真。”
崔茵拿起那根簪子,又看了看,“這是他給你的?”
蕓娘一臉羞澀,點頭道,“是大司馬特意叫人給妾身打的簪子,就連梅花都是他親手畫的圖樣。”
銀簪並不值錢,但崔茵記得,當時在姑蘇,他也是特意找人替她做的那枚蘭花簪子,樣式精巧,後麵的紋飾也是獨一無二。
現在手裏這個,一模一樣。
她看著簪子,似笑非笑道,“衛蕓娘,我再問你一遍,你所言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