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五年,陳皇後被禁於長門宮。
“長門宮是館陶長公主獻給陛下的,如今娘娘卻住進來了……”小宮女還未說完,便被姑姑一個眼神懾住,忙把頭低下,噤了聲。
二人在主殿外等候,不敢驚擾殿內人。“無妨,進來吧。”姑姑忙開門,放輕步子,來到榻前,等著她的主子發令。殿內人正是陳皇後,陳阿嬌的眉眼在看到來人時溫和了不少,“陳姑姑,殿外就一個伺候的丫頭,喚她進來吧。”姑姑暗自替宮女擔憂,這丫頭的嘴。
“春花,進來吧,娘娘喚你。”陳阿嬌看到殿外進來一個嬌俏的孩子,許是進宮沒多久,宮裏的規矩都學不大會,冒失失來到跟前“給娘娘行……” 春花邊說邊打算動作,阿嬌的手快一步,捏住了春花的臉頰。
“本宮問你,殿外在講什麼?”陳阿嬌的眉眼變得犀利,一隻手捏著春花的臉頰,另一隻手也移到春花的臉上。
春花嚇著了,連忙掙了阿嬌的手,跪在地上,哆嗦著辯解:“回娘娘的話,隻是講著娘娘的境遇,心中不平罷了。”
阿嬌挑眉,“哦?你怎麼不平?”眼光波動,她用纖細的手指挑起春花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
春花仰起頭,眼眶裏有亮閃的淚珠,阿嬌笑了,“你這丫頭,不禁逗。母親的宮殿,我怎麼住不得?是陛下讓本宮進來的,安能有什麼不滿,我已是廢後。”
阿嬌又躺在榻上,她的話語充滿戲謔,“陛下可是像母親承諾:‘後雖廢,供奉如法,長門無異於上宮也!’想來也怪,即是上宮,又怎麼會有你這個丫頭?”
小宮女在地上伏著,實在不敢喘息,阿嬌側著腦袋,一手支著腦袋,一手伸到春花鬥瑟的小腦袋上,“你說說,太過無趣了,以後在這長門宮裏,你再也尋不到別的主子。”
春花大膽了點,她年紀尚小,也不懼著阿嬌。她就放鬆了一口氣,抬頭望了眼阿嬌,眼光低斂。
又把頭低下,話倒是說出來了,“娘娘不恨陛下嘛?”
阿嬌倒是從榻上起來,把春花拉到榻上。姑姑也是嚇了一跳,身體隻是僵了一下,又恢複如初。
陳阿嬌撫弄著春花的頭發,宮女的身體止不住地抖動,阿嬌笑道:“你是春花,你倒是個膽大的,許久沒見過你這樣的丫頭,和‘她’真像呢。”
“她?”春花聽到,不動了,望起了阿嬌的眸子,她也隻敢偏側著頭,阿嬌嬌婉的容顏都映在她的眼裏,“娘娘在說……”隻一眼,便覆水難收了。
“噓!”阿嬌的手指貼近在春花的唇角,“你知道了,便是猜到了,也無處可說出來。”春花知道了娘娘口中的“她”,不免心中不愉。
她低頭絞著裙帶,又問道:“娘娘別再提‘她’了,回答奴婢之前的問題吧。”
陳阿嬌愉悅地咯咯笑道:“恨不恨,說不明白了。母親也是的,責問陛下的姐姐;平陽的回複,讓本宮不爽呢。”春花也不懼了,離阿嬌更近了點,“娘娘細說,奴婢平時聽不到這些。若是聽後,娘娘把奴婢賜死,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