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爺子故作為難的歎了口氣,見唐順又要張口,忙又說道:“當然了,若是此時你告訴我你有門路,能把悅丫頭救出來,或是能讓她流放路上好過些,祖父哪怕砸鍋賣鐵,傾家蕩產的,也要救上一救。”
說完,見孫子臉色黯然,一臉絕望的模樣,才止住了話。
“正是這個理兒,爹是說到我心坎兒裏了,悅兒可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唐老二爺跟著假惺惺的落了兩滴淚。
一旁的章氏也想附和兩句,奈何實在擠不出淚來,隻能作罷。
“那咱們就眼睜睜的看著悅兒被流放?!”
唐順一臉悲戚。
正堂裏默了一默,向來沒什麼存在感的大伯父唐孝文同大堂哥唐貴,還有林氏跟三個姑娘都有些神遊天外,仿佛屋裏的事兒同她們沒甚關係一般。
“不如讓你娘同你大伯母領著幾個姑娘做幾身冬衣,等到了後日你同貴哥兒在京郊栓馬亭那裏等著,想必沈家女眷會從那裏經過,到時候給那押送的獄卒塞些銀子,把東西給悅丫頭,也算咱們娘家人盡了心了!”
唐老爺子把煙袋在桌子上磕了磕,從善如流道。
什麼賣了宅子回鄉,他好不容易攀上的貴親,從那窮鄉僻壤來到了天子腳下,家裏的鄉裏鄉親不知如何羨慕呢,此時怎麼可能灰溜溜的回去,這讓自己的臉麵往哪裏擱。
至於使銀子打點,那更是不可能,沈家眼看是沒有翻身之日了,這孫女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銀子扔進水裏還能聽個響,打點出去可是連個回音兒都沒有,何必浪費力氣。
若不是這個孫子不依不饒的,他壓根連問都不想問一句。
章氏是個沒見識的,怕禍害到唐家,他卻是知道,既然隻判了沈家抄家流放,想必就不會牽連其它了,他們安心在這富貴鄉住著就成了。
“做冬衣不要銀子啊,我看這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買賣。”
章氏猶不滿意,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回頭又見自家男人跟鋸了嘴兒的葫蘆一般一聲不吭的坐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若是這唐孝文同唐老二一般伶牙俐齒的,她們夫妻同心,這家中哪裏還有二房說話的餘地。
章氏越想越生氣,恨不得把唐老大的脊背盯出個窟窿來。
唐老爺子見孫子臉色緩了緩,顯然是滿意自己的安排,當即也鬆了口氣,無視章氏的抱怨,又點了唐悅兒的親娘林氏,叮囑她把那冬衣做的厚實些,把慈祥仁厚貫徹到底。
一直到月上中天,唐家才熄了燈各自安睡。
唐順隔著薄薄的牆壁聽著父親震耳欲聾的呼嚕聲,翻來覆去的烙煎餅一般,心裏始終惦記著妹妹的安危。
想到妹妹寄存的首飾銀錢,若是能取出來,讓妹妹帶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