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10章
如此，前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登萊戰場上的局勢發生了根本性的扭轉。
崇禎五年（1632年）九月，朱大典把登州城圍了一個水泄不通。但是，登州城的城防崇深，加上葡萄牙人公沙的西勞遺下的槍炮，孔有德的裝備並不弱。所以，急切間，朱大典想要一舉拿下登州城也很難。
朱大典拿出孔有德不久前整治過楊禦蕃的長圍久困的法子來對付孔有德。
朱大典臉上的笑容有點壞：好整以暇地困住你，整死你！餓到你孔有德的胃抽搐之時，看你孔有德還跪不跪地求饒？
起先，都元帥李九成是不信這個邪的，他喝過數盞的烈酒，就要跑上城樓去挑釁明軍，跟明軍的官兵罵陣。
李九成聲音很大地說：就憑你們這些包兵，想困死我，沒那麼容易！我李九成，九成天神菩薩保佑，九成地藏仙靈護衛，做什麼事都是十拿九穩的！過一陣子下起鵝毛大雪了，看是待在炮樓烤火的我先餓死，還是蜷縮於野地的你們先凍死！
李九成一邊罵陣，一邊就讓幾個炮法嫻熟的炮手，精心地估算著下麵回罵官兵躲藏的方位。城頭上倏地數顆炮彈飛出去，李九成就屏氣凝神地躲在炮樓等待。
起初，大抵都有十數具被炸壞的明軍屍體抬出掩體。
李九成樂了，複在炮樓中長吼：媽拉個巴子！跟我罵陣，又有幾個傻蛋回姥姥那去了吧！
如此，躲在掩體中的明軍士兵對於李九成的囂張氣氛，雖然恨到癢癢的，但一時卻也做聲不得。
這種事卻惹惱了祖家軍中的小將祖寬。祖寬靜默地觀察著李九成，基本掌握了他出入炮樓的規律。
這日，飲酒後的李九成又上到了城樓，他先是趔趄著步態唱一種流行於遼東的民歌：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進青紗帳。這裏麵的包米正撥穗，微風輕吹哦喜著郎。
李九成過於得意忘形了，他故伎重演地掏出胯下之物，說是要請下麵的明軍吃一泡熱乎乎的黃尿。也就是那樣的瞬間，李九成一顆剃到鋥亮的腦袋在城垛的缺口上晃動著。
一般的人是絕對沒有把握射出祖寬這一箭的。從前，恨到咬牙的明軍也不是沒有人試過，可大抵未上得城垛，即已為強弩之末。祖寬是祖大壽自幼即視為心膂培養的家人，悉得祖家武藝的真傳，他的箭法即使凶悍如虎的祖大弼也自歎弗如。
小將祖寬打仗很有激情，他一箭射死李九成後，成名了當時，祖寬瞅得真切，拉滿弓，嗖地一箭射了出去，穩穩地吃進了李九成的眉心。隻聽得李九成“哎呀”一聲，一泡尿尚在瀝滴，即仰麵跌落於城上磚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