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意舟和盧妙音祭祖回來,經過宮門前時,看見宮門口的一麵鑼鼓,她咬咬牙掀開車簾準備跳下去敲鼓。
容嬤嬤驚慌失措拉住她:“主子,你不要胡來,大過年的,驚擾了聖上可是要牽連全族的。”
盧妙音問道:“舟舟,你怎麼了?”
“我忍不了了,我要下去罵人。”
盧妙音和容嬤嬤勸了半天,柴意舟依然要下車去敲鼓。
“可兒, 你快幫著娘親勸勸你妹妹。”
“我為什麼要勸,聖上做出此等錯事,就該罵。”
說完自己率先沿著馬車下去,然後又拉著柴意舟下車,“妹妹我替你敲鼓,你隻管去罵。”
柴可兒挺直腰板,當啷當啷開始敲鼓,一身紅衣站在冰天雪地中,像一株白雪中盛放的紅梅。
鼓聲幽幽地傳出老遠,不少人看是循著鼓聲走來。
宮門開了,一個侍衛出門來,見對方是兩個年輕的女子,揮動手中的長刀想趕走她們。
“不想死的趕緊滾!”
“虎死虎骨在深山,龍死龍鱗在深潭。”
“今上昏聵,無一人敢罵醒今上,我來當頭一個。”
“大膽!你為什麼罵皇上?”
“為了後世沒有人再罵皇上。”
宮門口,柴意舟一人麵對諸多護衛,護衛們手持長刀,柴意舟手上並沒有刀。
她的刀是她的思想,是她語言,她用無形刀對抗侍衛們有形的刀。
她的刀直刺人的心髒,直擊人的靈魂。
“我不僅要罵皇上,我還要罵你們。”
“你們身上穿著的官衣,戴著著官帽,哪一樣不是民脂民膏。”
“一個個身強力壯,膘肥體壯,當差的時候拿著刀往宮門口一站,每月就有四兩銀子的進賬,得了月錢,或是吃花酒,或是買馬買丫鬟,好不逍遙。”
宋懷謹得知柴意舟跑到宮門口罵人,特意搬了個小馬紮坐著看戲,侍衛們本想捉了柴意舟和柴可兒捆了她們下大獄。
宋懷瑾捧著茶碗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刀劍無眼,仔細別上著人。”
侍衛們聞言,知道宋懷瑾是來給柴意舟撐腰的,紛紛低頭當縮頭烏龜,罵就罵唄,挨幾句罵,身上又不會掉一塊肉。
再則,柴意舟連皇上都敢罵,待會必然有好戲看。
鼓聲通過敞開的宮門傳了進去,估摸著皇上就快來了。
禦書房外,盛忠抱著手爐靠著門站著,小順子和三個太監手持掃帚認真掃雪。
竹掃帚拂過雪麵,簌簌作響。
刮了一整天的北風,雲層挨挨擠擠壓的很低,太陽遲遲不肯露頭。
一張嘴說話,嘴裏全是白氣,瓦片上的雪被風刮得化了,滴答滴答往下掉,像是傷心人的眼淚。
窗欞下的綠漆給風雪漚的掉了色,年長的宮女蹲在地上慢慢刷漆,枝頭上的樹給風吹彎了腰。
鼓聲從遠處傳來,起初很突兀,接著越來越響亮,連綿不絕像是傾瀉而出的流水一般。
年輕的帝王朝驟然抬起眸子,踱步至門前。
“盛忠,外頭為何打起鼓來了?”
“奴才嘴笨,說不清楚,陛下,您要去看看嗎?”
“走,去看看。”
禦膳房外有個穿黑衣的太監,彎著腰跑進來給盛忠回話,抬頭時見盛忠身邊站著宋景星,默默的又閉上了嘴。
“有話就說。”
“皇上,宮外有人罵您,您還是別去了。”
“哦,有人罵朕,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新鮮事了,朕不但要去,還要帶著內閣的幾位大臣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