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牛灣巧遇黃團長 想親人山頭望故鄉(1 / 3)

忻口戰役打到十幾天的時候,由於小鬼子路經雁門關的給養運輸隊屢遭八路 軍的襲擊,位於陽明堡的前線機場又被八路軍端掉,加之國民革命軍在正麵戰場 拚死抵抗,整個戰場已經形成了僵持的局麵。盡管鬼子臨陣換將,但是也沒有給 攻擊部隊增添新的活力,隨著時間推移,小鬼子的進攻逐漸顯出強弩之末的態勢, 如果不是娘子關戰役失利,國民革命軍的後路有被截斷的危險,忻口戰役應該說 還是一場慘勝,所以,當國民革命軍從忻口戰場抽身撤退的時候,小鬼子除去炮 火追擊了一陣之外,再沒有組織大規模的進攻。

罕見的奇跡,四二二團僥幸沒有全軍覆沒。

忻口一役,四二二團元氣大傷,連排幹部死傷殆盡,兩個副團長、三個營長 傷三死二,張鵬營長為國捐軀,長眠在晉西北的荒山上,全團能夠收攏起來的兵 力不足一個連隊,其中還有一半以上的傷兵,彈藥匱乏,無醫無藥,和上級又聯 係不上,一幫子殘兵敗將幾乎無任何戰鬥力可言,完成任務後,黃團長不得不帶 著這幫人馬向敵後轉移。

脫離了戰場的鐵牛栓一人一騎躲在山溝裏轉悠了好幾天,鬼子兵平地卷氈一 般,瘋狂向南推進,忻口戰役已經激烈展開,雙方正在拚上老命廝殺,整個太原 以北到處都是戰場。鐵牛栓不敢露麵,隻得偷偷摸摸晝伏夜行,專揀人跡罕至的 小路輾轉向家鄉一帶溜達,此時,少年時期練就的覓食本領幫了他的大忙,轉悠 了十幾天,就在快要進入家鄉地界的時候,鐵牛栓與黃團長不期而遇了。

剛剛轉過老牛灣,就聽見身後有馬蹄聲傳來,雖然急促但並不密集。黃團長 告訴大家,別慌,不是隊伍。

一個有經驗的老兵耳朵貼地聽了一下,斷然肯定,一人一騎。

幾個士兵急忙將擔架藏入路邊一片小樹林裏,其他人就地散開臥倒,警惕地 注視著來路,不到半分鍾,果真是一人一騎跑到近前。

被一支人馬攔下來的時候,鐵牛栓除去腰裏纏著的大馬鞭外再就手無寸鐵, 一看六七個荷槍實彈的士兵攔在當路,隻得翻身下馬“軟過關口”,順勢將馬鞭 從腰間解開盤在手上,以防萬一。

“看樣子這位兄弟也是晉綏軍,”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率先開口,“請報一下部 隊番號。”

軍裝在身,一看便知,鐵牛栓不敢隱瞞, 隻得如實相告,“晉綏軍三十三團 炮兵營的。”

“你這麼著急是要去哪裏?”

鐵牛栓一看對方的裝束也清楚了,好在問話者帶著滿口鄉音,鐵牛栓還不怎 麼害怕,不過不知底細還是不敢貿然回答,這要是碰上晉綏軍的執法隊抓逃兵呢?

“嗯?嗯!”鐵牛栓囁嚅著。

“兄弟別怕,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臥柳林外號叫馬大鞭的馬鐵牛栓, 對吧? ”隱藏在樹林裏的黃團長已經瞭見鐵牛栓手裏的大馬鞭,斷定這個人就是 馬鐵牛栓,“我是黃峰。”

一聽黃團長這麼說,圍著鐵牛栓的幾個士兵立馬就槍上肩了。

“你就是黃團長? ”鐵牛栓突然想起自己口袋裏一直珍藏著的金戒指,對著 小樹林裏聲音傳出的地方驚喜地問。

“正是本人。”

黃團長被幾個士兵舁出樹林。

黃團長聽從王光明的建議,帶著一幫人馬越過黃河,再次進駐了王亮營子。

此時,鐵牛栓才知道,當時在路口盤問自己的軍官叫王光明,是黃團長手下 的警衛連長,又是王彥叔叔的兒子。同時,鐵牛栓還異常驚喜地碰到自家的兄長 任運通,任運通也是黃團長的部下,隻不過當時特別緊張,沒認出來。

王光明和老財主的兒子任運通是同齡人,當年任運通考入國民政府的中央政 治大學包頭分校,正好王光明也在這裏上學,兩人同時參加了反對百靈廟德王和 李守信投降日軍的學潮,繼而又參加了反對學校當局壓製民主的學生運動,被學 校開除了學籍。兩人在運動中的表現引起共產黨地下組織的注意,不久就雙雙加 入了共產黨。抗日戰爭全麵爆發,兩人被黨組織派到大青山遊擊隊,之後又受命 返回家鄉開展地下工作。

上一次黃團長駐紮的時候,王光明和任運通經組織批準參加了黃團長的隊 伍,王光明當即就被黃團長任命為團部副官,任運通亦作了團部文書。

黃峰終於和上峰取得了聯係,師部命令黃峰就地養傷整軍,征集兵員,盡快 恢複四二二團的建製,同時承諾,將不惜一切代價盡快給予充足的軍需補給,擇 時再補充一部分兵員。師部對黃峰的要求是,一年之內,恢複一個正規團的建製, 訓練出一支響當當的正規軍隊伍來。

得到上司的指示,黃峰一邊養傷,一邊等待彈藥兵員的補充,同時亦開始再 次招募新兵。

黃峰的心情沒有腿傷好得快,作為一位掌管著上千人馬生命又愛兵如子的團 長,部下的傷亡令他痛徹心扉,他在思念那些被刺刀穿透胸膛、被彈藥撕碎軀體 的弟兄們,尤其是對張鵬的思念更加厲害。張鵬在帶兵打仗方麵很像自己,訓練 的時候,板著一副鐵青的麵孔對手下冰冷無情,有時候甚至還表現得很殘酷,可 是一旦上了戰場,所有的士兵就成了他的親兄弟,拿自己的軀體替弟兄們擋槍擋 炮擋子彈也就成了家常便飯。所以,張鵬帶出來的兵個個都是生龍活虎身手敏捷 的好兵,最艱難最危險的任務,隻要張鵬帶隊頂上去,準能很好地完成,無論戰 鬥多麼殘酷,張鵬的部下總是傷亡最小。

作為一名一心報國的職業軍人,還有更加使他憂心忡忡的事情,他在時刻關 注著局勢的變化,將近農曆舊年的時候,壞消息接二連三傳來,繼太原淪陷之後 不久,包頭又陷入敵手,接著,就傳來曆時三月之久的淞滬會戰以國民革命軍的 全麵敗退而落下帷幕的消息。日軍不給國民革命軍任何喘息的機會,已經開始直 取武漢劍指長沙,眨眼間,半壁大好河山就相繼淪陷了。

盡管此時的國民革命軍仍然處於劣勢,盡管正麵戰場上還在繼續撤退,但是 黃峰從淞滬會戰的戰例中看到了中華民族堅硬的脊梁,也看出了一絲希望的曙 光。他的目標已經確定,謝晉元團長就是他的榜樣,堅守“四行倉庫”的八百將 士就是全團士兵的榜樣。他一邊養傷,一邊抓緊時間對部隊進行整訓,他準備迎 接更加殘酷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