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道人擺手喝止:“別過來,看著我們見輸贏。”易歲寒心知五叔不是白雲的對手,又不敢拂逆,又退後兩步,白雲冷笑道:“生即贏,死即輸,刀劍是功夫,拳腳是功夫,毒亦是功夫。”說話間兩人又纏到一起。
有了毒針的先例,虛空道人越發小心防備,白雲心中暗笑,偏偏虛張聲勢,聲東擊西,令虛空道人防不勝防,更是落了下鋒,被白雲步步逼進,險象環生,易歲寒緊了緊手中的劍,隻待一個時機便格入其中,突見白雲幌了個虛招,誘虛空道人深入,虛空道人小心謹慎以防為攻,並不中計,白雲卻趁機又撒出一把銀針,鋪天蓋地的朝虛空道人撲來,虛空道人再揚袖去擋,易歲寒怕五叔中毒,引劍飛上,舞出一麵劍光,滴水不漏,銀針紛紛落地。
白雲哈哈大笑,晃身已向虛空道人推出雙掌,易歲寒斜劍去刺,掌風如潮滾滾而至,虛空道人低喝道:“歲寒讓開。”一手將他撥開,白雲已欺至身前,避退不及,隻得迎上。
易歲寒被五叔推在一邊,扭頭見五叔迎上去,急呼“五叔小心”,白雲見計已成,使出奪命雙掌,運全身功力,聚至掌心,易歲寒猛的撲上去,忽見一道人影疾如閃電撲了過來,擋在白雲與虛空道人的中間,為虛空道人迎上了白雲的雙掌,隻聽得一個巨響,白雲連退兩步,靠在一棵合抱粗的樹上,那樹枝晃了晃才穩往身形,忽來之人則如斷了線的風箏往後跌去,虛空道人大驚,一把將來人托住,大喊道:“三哥!”。
易歲寒的心迅速沉下去,也一把將千杯不倒翁抱住,門外又晃進兩道人影,卻是黑風雙煞夫婦,兩人一邊喊道“老爺子”奔過來,見千杯不倒翁受傷,驚呼道“老爺子,您且歇息,我們替您動手。”說著扭身去殺白雲,千杯不倒翁沉聲道:“兩位好意心領,此乃積怨舊恨,不勞兩位動手。”拍拍易歲寒的肩,笑了笑,突又彈身而起,撲向驚魂未定的白雲,虛空道人跺腳道:“三哥,由我來罷。”一把推開易歲寒緊隨千杯不倒翁之後,易歲寒哪裏願意看著兩位叔叔去拚殺,也提了劍奔上。
千杯不倒翁已撲至白雲身邊,白雲也著實吃了一驚,木千遊和無名子聯手都沒有殺了這老叫花,非但不見他傷勢沉重,反而精神大增,人至眼前,不得不敵,兩人龍卷風一樣裹在了一起,人影難辨,又聽到一聲轟響,兩道人影迅速分開,白雲抱著大樹連吐出兩口血,軟在地上,虛空道人和易歲寒雙雙伸手接住千杯不倒翁,他已雙目緊閉,臉色如紙,嘴角緊閉。
易歲寒心中大疼,低呼:“三叔,你莫嚇侄兒。”虛空道人心疼的責道:“你何苦為我擋著。”千杯不倒翁慢慢的睜開眼,嘴角滲出紫黑色的血來,兩人驚得肝膽俱裂,齊呼:“你中毒了。”易歲寒的眼中陡然射出兩道駭人的光芒,暴漲的殺氣籠罩全身,他鐵青著臉,抓住劍慢慢起身,千杯不倒翁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手腕,顫聲吐出一句話:“前仇若了,善待汝歌。”易歲寒一怔,汝歌?千杯不倒翁雙目一合,撒手人寰。
虛空道人頓時跌坐在地,失了神的看著千杯不倒翁,易歲寒恍如世界驟然坍塌,茫然看看手腕,千杯不倒翁尤自緊握著腕上,指尖冰涼,陡然撕心裂肺的疼起來。
黑風雙煞雙雙拔刀喝道:“無恥鼠輩,暗害老爺子,我將他碎屍萬段。”易歲寒沉聲道:“不勞二位動手,此乃易某家仇。”黑風雙煞想起老爺子剛才亦說起,憤憤然垂首一側,默然落淚,這位驚震武林二十餘年的老前輩,就這樣頜然長逝。
虛空道人慘然道:“三哥代我死了!也好也好!三哥心裏苦了十八年了,他一直為四哥全家遇害時他不在身邊而耿耿於懷,三哥當時應巫山老人之約去巫山下棋,聽聞訊息日夜兼程趕回來,四哥臨去時遺言將劍譜傳他,他也堅決不要,連看都不看一眼,絕然給了我,你道三哥為何不願與你同住在相州過那舒服日子,卻寧願過那乞丐的生活,因為他每次麵對你就會想起你的父母心裏更加傷懷更加愧疚,這些年為了這事,我與他沒少吵架,他隻是聽不進去。”
虛空道人抱著千杯不倒翁的屍體,輕輕的他耳邊呼喚“三哥!三哥!”聲音愴然而輕柔,易歲寒直直的看著兩位長輩,直直的跪了下來,仰天長呼“三叔——”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