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邊際的黑夜,圓月斜斜掛於黑色幕布般天空上,將清冷的月光層層灑下,皎潔的月光穿過擋在湖麵上的密柳枝蔓,朦朦朧朧地在湖麵上鋪上了爍亮的一層,映的湖麵波光粼粼,好似一麵耀眼的圓鏡子出現在了湖中央。
夜色正濃,四周異常靜謐。
位臨湖邊最近的別墅,在二樓那間三麵通透的臥室裏,苗旭已經沉沉入睡。
許久沒有做夢的她,在今夜睡的格外踏實,不一會兒便進入夢鄉。
夢裏,正是陽光燦爛,萬裏無雲的好日子,伴隨著屢屢從遠方吹來的清風,顯得涼爽異常。
苗旭走在一片荒無人煙的草地上,放眼望去四周全是滿目翠綠,腳下全部都是高過膝蓋的野草,恣意的生長著,無所顧忌的延伸向遠方。
她漫無目的地在草原上行走,目光四處遊移,明眸中全是迷離之色。
驀地,她聽到有人呼喚她的名字,由遠至近,越發清晰。
“苗旭,苗旭……”
她趕忙轉身,身後卻沒有人影。
可是那聲聲低喚卻隻增不減,從遠處飄渺的傳來。
“苗旭——”
看到不到人影,她隻好側耳傾聽這聲音是從哪裏傳來,好循著聲音的來源去找找看。
“苗旭!”
聲音猛地增大,帶著隱隱激動的情緒響起,聲音響亮的如同是從四麵八方齊齊傳來,直撲到她的耳邊。
她被這突然增大的聲音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嗨!”她的雙眼突然被人蒙上,一雙略帶老繭的手掌溫柔的覆在她的眼上,指間略帶空隙,散出溫熱的體溫來。
“告訴我,你是誰?”
苗旭正要掰開覆在眼前的手掌,身後蒙著她眼睛的人忽然低笑道:“傻瓜,是我啊。”
“冷駿?!”她一陣驚奇,一把扯下擋在眼前的手回身看去——果然,穿著黑色襯衣的冷駿就站在她的身後,剛毅的臉龐仍舊英挺帥氣,眉峰清淡,眉宇之間的三分書卷氣化解了這張硬朗俊臉上的幾分戾氣。如同粉荷似地潤唇向上揚起,臉上因此而蕩漾出一抹熏人心醉的和煦微笑。
“冷駿,你怎麼會回來?”她急忙摸向他的胸膛、腰腹,查看他身上的傷勢情況,她記得她流了好多血,已經命在旦夕。
“我來接你啊!”冷駿握住她胡亂摸尋的手,低聲說,“你忘了我說過什麼話了嗎?我說,‘等這件事情過去了,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就換個活法’,還記得這句話嗎?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所有的一切都穩定下來了,我來接你走,我帶你去海邊定居怎麼樣?大海波瀾壯闊,深沉而包容,可以容忍這世間的一切罪惡。我們就去天涯海角,去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再也不要什麼認識的人了,就我們兩個人去,好不好?”
等這些事情過去了,我們換個活法!
這一句是他和她對未來的期望,僅僅是念出來就已經在心底充滿了期待和希望。
“事情都結束了?”她頓時有些迷茫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嗎?她終於等到可以安定生活的這一天了嗎?
“傻瓜,怎麼今天淨說傻話?事情當然都結束了,本來今天就該啟程了,你說要在臨走前跑到城區的河邊看看,結果你這沿著河岸邊一走,就走了這麼遠,害得我找了半天。”
經他一說,她才抬起頭向遠處望去,果然在草地的那一頭,有一條流水潺潺的清澈河道,河道中的水流清澈見底,從上遊蜿蜒而來。
這不是那天在拉薩市郊區,冷駿、莫影帶她出門散步的那天麼。
就是在這條河岸,她坐在河岸邊上看到河對岸有情侶在接吻,就不由自主的學會了親吻,然後當時就“咬”了一口冷駿。
她竟然走到這裏了,她不是回到西雙版納的趙家老宅了嗎?她不是整日安分守己的呆在臨近湖水的那棟別墅中嗎?
何時,她又回到了這裏?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她在做夢,實際上她根本就沒有走?
“你看看你自己,說著說著話,又發呆了。”冷駿抬起手,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幾天怎麼老是這樣,經常走神。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他低下頭直視她的眼睛,問道:“是不是不願意離開這兒?還是說,你不想去好望角,想去別的地方?不管你想去哪裏,我都陪著你。別擔心,要是不喜歡就不去了,天大地大,咱們有的是地方去。”
“我不是不想去。我隻是覺得怪怪的……總覺得還有很多事情都沒結束。”
“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莫影幫了咱們很多忙,咱們還沒有好好謝謝人家。不過他走的比咱們還急,說是有什麼東西丟了,他要去找回來。他雖然不能跟咱們一起離開,但咱們仍然會是三個人,等到了好望角定居下來,你肚子裏的寶寶也快要出生了,寶寶一出生,咱們不就是三口之家嗎,到時候要是想莫影了,在打電話通知他過去,這樣不就好了?”
“三口之家……”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雙手不自覺撫了上去。孩子不是已經被打掉了嗎?哪裏還會有什麼三口之家?
“最近看你沒怎麼吐,是不是妊娠反應結束了?”他很關切,將方方麵麵都注意到。
“冷駿……你不知道嗎?”她僵硬地開口,答非所問。
“知道什麼?”冷駿的眉頭微挑,臉上露出疑惑。
“你難道不知道,寶寶已經沒有了嗎?”
“沒有了?什麼意思,你說孩子沒有了?怎麼會沒有呢?!”
“寶寶被打掉了……”
冷駿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下去,他怔怔地看著苗旭,剛毅的臉上毫無表情。
毫無情緒起伏,就這樣安靜地,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把她看的心裏發寒,內心的愧疚越來越多。
她正想開口道歉的時候,冷駿忽然扯開唇角,衝她很牽強的笑著:“苗旭,不可以拿寶寶亂開玩笑,以後都不要在講這種玩笑了,我剛才差一點就當真了。”
“不是玩笑,寶寶真的沒有了。是趙宇忻讓我打掉的,是他告訴我,如果我不打掉孩子,他就不會讓醫院繼續救你,就會要你的命。他說寶寶的命和你的命我隻能選一個,我不想你死,所以我就把寶寶打掉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越說越愧疚,冷駿當初好喜歡這個寶寶,寶寶還不滿兩個月他就想著給買嬰兒穿的衣服,想著給孩子起什麼名字;他不知道生出來的會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就兩套衣服一起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