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真的是在花店打工的普通人,學過一點防身術,所以還能勉強打幾下。”綠眸男子一派從容的表情,認真的口吻好似永遠都不會騙人。他目光落在苗旭身後,淡然溫柔地神情倏地一下就變成了驚愕,“我的花……”
“你的花怎麼了?”苗旭順著他的目光回頭望去,入目的是滿地灑落的白色花瓣和被人踩爛的枝葉,剛才那幫男人衝進來的時候將他的自行車推倒在地,花籃已經摔的走形,一大簇繡球莢蒾花被糟蹋的麵目全非,震成四分五裂的花瓣,七零八落地散在四周。
“這下……老板又要扣我的工資了。”綠眸男子馬上走過去,把自行車扶起,把僅剩的那幾枝繡球莢蒾拿起來,小心翼翼地用塑料紙包好,“本來,是應該插在花瓶供人觀賞,現在隻能帶回去當做殘品處理掉。”
“不用那麼鬱悶,這簇花我買下。你回去在重新包一份新的,送給那個客人。”苗旭走過去,搶走他手上的那幾根殘枝敗葉,放在她的飯桌上。
放花的同時,苗旭目光一掃,原本應該坐在椅子上吃飯的林雨芯卻不見了。
咦?這丫頭人呢?
苗旭馬上回過頭去,尋找林雨芯的身影,目光從那位受傷少年的身上劃過,下一刻就鎖定了目光,向坐在椅子上喘息的少年走去。
而苗旭尋找的林雨芯就站在少年身邊。
苗旭走到林雨芯身後,而林雨芯正在專心致誌地拿著手絹給少年擦拭臉上的血跡,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吹一吹就不疼了。”林雨芯俯下身子,撅起小嘴往少年的額角吹氣,吹一口氣,就很認真地在少年的額角擦一下。
“你後背還在流血,我想幫你包紮一下,可是我這裏隻有創可貼,沒有繃帶。我把創可貼貼在你的額頭好了。”林雨芯從褲兜裏翻出幾張很皺的創可貼,撕開其中一個,輕輕貼在少年磨破的額頭上。還很客氣地把剩下的幾張創可貼放在少年的手心,“全都給你,髒了可以換下來。”
“謝謝……”少年道了聲謝,沾著血汙的臉上擠出一絲憨笑,“也謝謝那位哥哥、姐姐幫我。”
“哥哥,你為什麼被那些壞人打?”林雨芯幫他擦幹淨臉蛋,好奇地問了一句。
“壞人……我,我也算是壞人。我是幫他們傳遞毒品的壞孩子。”少年說的很慢,低啞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
“他們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自己傳?”林雨芯疑問道。
“他們都是成年人,取毒,送毒的時候容易被警察盯上,他們專門養了一大批六七歲的孩子幫他們在市井街頭拿貨取貨,這些孩子都是沒人要的孤兒,要麼就是被人販子賣來的。我是負責管那些孩子的頭頭,也是被拐到這的,我幫他們幹了六年的活,可我一直想回家,我家在金三角那裏,因為是我還是孩子,不管幹多少活,都不給錢,我就私吞了這次販毒的錢,準備回家。但是,錢剛拿到手,就被發現了,然後被那些人追殺。”少年很耐心地講給林雨芯聽。
“如果你不逃走,一直給他們幹活,等你長大了,他們會放你回家嗎?”林雨芯社會經曆尚淺,出於好奇就一個勁地追問著。
“等我們長大了……長的好看些的女孩、男孩就會被賣到夜店,剩下那些孩子,就會被賣掉器官,屍體直接扔到焚化廠。我不跑,就隻能乖乖地等死。”少年抬起頭望著麵前的林雨芯,黑色的瞳仁直直地盯著林雨芯地眼睛看,“想要回家,等到下輩子吧……”
“啊?”林雨芯眼中詢問的目光徹底變成了震驚,她這才注意到少年的眼神很是蒼涼,他的眼底好像有著一片黃沙肆虐地荒原,大風吹過,掀起的隻是遮天蔽日的飛沙走石。
這樣的眼神,看到林雨芯心裏一陣難過,她抿起唇角對少年牽強的笑著,安慰他道:“你看,你不是已經逃出來了嗎,等你的傷養好,就可以回家了。”
“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我知道他們太多秘密。整個‘螞蟻窩’的部署和人手,還有藏毒的地點我都知道,他們會想盡辦法殺了我。”說起這些,少年的語氣更加低沉。“螞蟻窩”是黑道上給這種利用小孩作掩護,來販毒販賣走私物品組織的稱謂,所謂“螞蟻”指的正是那些未成年的小屁孩。
“那,那怎麼辦?”林雨芯也著急起來,要不要求求苗旭姐姐,讓苗旭姐收留他?
“我沒辦法了,隻能等死……”少年悲涼地說著,尾音還沒落下,就聽到一聲清亮的女音響起。
“人活著,可不是為了等死。”苗旭在後麵聽了許久,適時出聲說道。
“姐姐,你能不能把這個哥哥收留下來,他也會功夫,也會做事。”林雨芯一把撲到苗旭身邊,緊抓著苗旭的衣擺搖著。
“乖,先到一邊去。”苗旭遞給林雨芯一個安心的眼色,不著痕跡地推開林雨芯,朝著少年走得更近了一些,然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問道:“年紀輕輕地,就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