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張斌喘著粗氣,臉色黑的像是鍋底,緊抿的唇向一側勾起,噙著一絲陰鬱古怪地笑,他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盯著苗旭的臉看了許久。
旁人一定不知道,他現在有多想要抽她一個巴掌!
萊曼夫人在他七歲的時候養過他,所以就一直把他當做孩子來看,他都已經二十三歲了,可是萊曼夫人還是一口一個“孩子”的叫著。他這輩子不怕別的,就怕萊曼夫人拿他當孩子看,他最痛恨別人說他不懂事,跟著萊曼夫人鸚鵡學舌,也喊他“孩子”。
他可沒有什麼不動手打女人的破規矩,惹急了他,管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照樣往死裏打。
要不是這裏是萊曼夫人的家,他早就動手了!
“我就這麼一句話,張少您就生氣了?”苗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說你是個孩子,你還真是孩子脾氣,我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把您氣成這樣,那您未免也太過較真了,萬一以後,別人在您耳邊說些什麼難聽話,口氣再重一點,您豈不是會被活活氣死?”
“不勞你費心,我生不生氣,關你屁事。你還是趕緊掰著指頭算算,你自己還有幾天可活。”張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腳毫不客氣地往茶幾上一疊,舒服的窩在沙發裏,雙手懷抱胸前沒好氣的說著。
“嗬,我不跟你鬥嘴了。”似乎倦了這樣的口舌之快,苗旭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下去,毫無表情地盯著遠處的窗台。
張斌窩在沙發裏,一看苗旭閉口不言了,臉上不免露出幾分得意,狹長的丹鳳眼狂妄地上挑,眼底隱隱跳躍著純粹的興奮和愉悅,打垮苗旭的成功感比和美女上床,比去賭場贏錢,比去看刺激的黑市拳賽更令他開心。
然而,眼中的興奮和愉悅沒跳躍多久,就漸漸熄滅了下去。
他坐在沙發上,望著苗旭那張清秀白淨的臉,不由地滾動了一下喉結,做出吞咽的動作。
這個女人,不會真的喪失了鬥誌,在這裏坐以待斃吧?
她不是挺厲害,挺能想辦法的嗎?她連他堂堂張少都不害怕,都敢公然跟他作對,怎麼現在像是蔫了的氣球,知道自己有可能要死了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張斌小心的斂了斂眼角,眼底掠過一絲擔心,這下苗旭可真的遭殃了……萊曼夫人的手段可黑著呢,她要是打定了主意想讓誰死,誰就躲不掉。
更何況,他在萊曼夫人麵前說了她那麼多壞話來陰她,萊曼夫人肯定對她沒什麼好印象,再加上那幾封匿名舉報信讓萊曼夫人對苗旭的信任和讚賞徹底破裂了,現在萊曼夫人一定會不顧及任何情麵,徹查苗旭的底細。
萊曼夫人已經擺明了想要苗旭的命,否則不會把話說的那麼難聽,不給苗旭留條後路。就算查不出什麼,萊曼夫人也會偽造假證據,說苗旭私下接手生意,意圖背叛黑手黨。
然後……萊曼夫人可以直接將苗旭鏟除掉,在上報苗旭失蹤的消息。
苗旭這個女人也有頭腦,她不會想不通這一點,知道自己要死了,她居然可以做到這麼平靜,淡然……她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張斌又看了她兩眼,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做的太絕,非要把她的命要來。其實,苗旭這個女人活著跟他作對也挺好的,雖然讓他不爽,但是跟她鬥嘴報複的時候,心裏卻痛快得很。
深究起來,苗旭也沒做過什麼得罪他的事情,無非就是救了一個女丫頭,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沒了麵子,他一向狂妄慣了,第一次被人威脅和衝撞,他肯定惱火,但是事後想起來,這事也挺好玩兒的。
簽合同那次,他就是想讓她知難而退,聽兩句她賠禮道歉的話,可是她嘴太硬,不道歉也就算了,還明朝暗諷地跟他說話,架子比他大,氣勢比他狂。
他不滅了她,豈不是白做了這個“張少”,對不起自己的名聲?
可是,看著她死到臨頭了,他居然……居然有些不忍心,有些舍不得……
這是為什麼?
難道是……
張斌刷地一下臉紅了,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沒敢在看苗旭,疾步離開了客廳。
苗旭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回過神的時候,張斌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客廳中。
“嗬嗬,又不是他要死,他激動什麼。”苗旭不解,抿唇笑了起來,現在陷入危境的人是她,萊曼夫人是條滑溜油膩的老毒蛇,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衛自東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怎麼趕來救她?
……
……
苗旭在雅典公館內住了三天,感覺就像是過了三年。
菲律賓這三天的天氣一直不錯,陽光明媚,天空晴朗,坐在公館後院的搖椅裏小憩,微風吹得身體很是舒服。
期間,一直在沒見到萊曼夫人的身影,許是忙著調查她上半年在南哈河原始森林裏做了什麼。公館內的保鏢總會跟著她,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衛自東那邊果然如她所料一般,一點動靜都沒有,任憑衛自東再著急,也找不到菲律賓的雅典公館來。
她唯一能見到的熟人就是在晚餐的時候,張斌會從外麵回來,和她在同一張餐桌上用飯。吃飯的過程中總是偷瞄她,等她頭一偏,略帶疑問的看著他時,他就馬上收回偷瞄的目光,一本正經地繼續用餐。
苗旭隻覺得和張斌除了是敵對關係之外,再無交情,既然人家沒主動找自己麻煩,也就隨他去了。
到第四天的時候,萊曼夫人似乎已經查夠了,也厭倦了繼續陪張斌玩這個整人遊戲,穿著一襲黑色鑲鑽禮裙,出現在苗旭的麵前。
“跟我到書房來一下。”萊曼夫人冷漠地說著,手上換了一把黑色的羽絨折扇。身上的黑色鑲鑽禮裙,在群領上有一圈純白色的皮草,發鬢挽的很高,象征著不容侵犯的權威和地位,去掉了那顆紅寶石發夾,改用一條米白色的蕾絲發帶將綰好的發鬢固定。
苗旭跟隨著萊曼夫人來到公關二樓的書房,進入書房後,萊曼夫人直徑走向辦公椅旁,然後坐下。
書房的窗簾全都拉了下來,厚重的棉質窗簾透不出一點的光線。
憑著房頂的幾盞吊燈照亮整間書房,書房的最裏麵擺了五排書架,書架上擺放的全是黑手黨內的成員資料和一些機密文件。
萊曼夫人的辦公桌剛好擺在書房一進門的位置,寬展的實木長桌拋光打磨後無比光滑,桌子上擺著兩杯蜜茶,萊曼夫人端起麵前的蜜茶抿了一口,問道:“你究竟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