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池鈺很奇怪,如果我都能察覺他眉玉間的異色,隻能說明,困擾著他的這件事,絕對是十萬火急的嚴重。
那麼,會是什麼呢?
其實正常的我是不會關心他的這些細微變化,今天卻莫名的很好奇。
這些天我們的相處竟然很和諧,完全出乎我的預料。兩個人在車上,他批完了奏折,我看累了書,便不可避免的會交流起來。起初是關於黑死病的話題,後來是每天新出的賑災、滅疫奏折。再後來是他朝堂的一些基本狀況,到現在,他會不時跟我說說他後宮的趣事。於是我被迫知道了,他的那個妃子最美,那個妃子最豔,那個妃子最溫柔……
而對於這些,我隻想說:關我屁事!
雖然以後我在他宮中,難免的會和這些女人們發生糾葛。又或者說,到扮演狐狸精的角色時,我需要詳細的對手資料。卻也沒必要,連哪個妃子的聲音最媚,哪個妃子的頭發最長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隻是抱怨的同時,我誰池鈺的了解也加深入。他雖不愛這些妃子中的任何一個,卻因了背後錯綜複雜的勢力,對她們的一切了如指掌。可以說,池國那座王宮中,沒有任何一件事能逃了他的眼。而他一反常態的跟我聊了這些,隻怕其中的警告提醒,是無聊之外的一大原因。畢竟他沒必要對著一個小女孩炫耀自己的後宮三千。
“雪希,”突然出聲喚我,而我移開澆注在他身上的探究目光,幾分心虛的回到道“什麼?”然後他的眉便微微皺起,似乎在糾結到底要不要開口,“有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而我因了他這句話驚異的揚了揚眉,沒想到他竟願意告訴我
“什麼事?”壓住滿心的激動,我盡量保持聲音的平靜,突然發現,今天自己很八卦“其實也沒什麼。”看了我一眼,他卻該死的拋了這麼一句話,想氣死我還是怎麼?!“要說快說!池王不會想拿我尋開心吧?”冷冷看著他,心裏卻是被好奇撓得太難受。狹小的空間裏每日對著同一個人,我現在急切需要什麼來打破這份無聊。
“雪希真的要知道?”池鈺回視我,沉穩的臉上漸現些許憂慮,而我點點頭,隻是因著他的神色心不覺也重了三分。看樣子,事情沒那麼簡單。能讓池鈺麵露擔憂,這世上大概也沒幾件事了。
“今夜就該到邊漠了,可能會不大安穩。”他麵上的憂慮還未完全成型便已消退,一張幹淨清爽的臉即時恢複一貫的冷淡。隻是被他輕描淡寫的那不多幾個字,卻明顯沒那麼簡單。
雖然沒有明說,可都心知肚明,池鈺這次易容混在使團裏出國,至少在池國,是夜神級的秘密。而說到這些,又不得不順便佩服一下池鈺。如果隻是純無聊,想出宮玩個兩三天,確實很容易辦到。可是像他這個狀況,離宮四五個月,還能保持國內的基本安定,就不是簡單能辦到的,至少我沒有自信能做到他這個份上。
“需要我做什麼嗎?”興奮與好奇這時是完全沒了,撩開簾子我緩緩開口。車外寂寞的白色早已消退,而它們掩藏的黑暗與血腥,和著凜冽的北風也已經蠢蠢欲動。
輕輕歎口氣,可惜池鈺再怎麼深思遠慮,也隻能做到這樣了。畢竟保持這件事的絕對機密,要犧牲太多調度自由。加上剛好池國出了個百年難得一遇的瘟疫,分了他更多信任的手下。這麼久也沒有察覺身邊出現影衛,隻怕預計好的接應也是出了點問題的。
而我不相信,以池鈺的性格,能不為這段路途做個萬全的安排。
“我就是怕你做什麼,”和著我的歎息他也微微歎了口氣,放下簾子回頭看他,我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雪希也知道的,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知道。”抿抿被風吹得發紫的唇,我別開眼不再看他。
這個,會是那句話所有的原因嗎?
隻是這次的好奇太過微弱,所以我輕易放棄對這個問題的思慮,也輕易忘記他眼中耀動的關切。還記得暗格的老師曾經說過,對於某些東西,不知道比知道幸福,當然,不知道更比知道安全!所以我能做的,隻是抱緊了手中的仰望……
“我的人出了點問題,不出意外中午就能與我們彙合,隻是雪希可以放心,最晚明早能趕來。”也許是表情還是泄露了被隱藏的心情,池鈺難得的主動跟我說起他的安排,似乎隻為了安慰我“……”而我想說些什麼,卻終於還是沉默,甚至抬了一半的頭還是垂了回去。
我,又能說什麼呢?對不起?或是無力的謝謝?